情定攀岩，为热爱奔赴山海

刘永邦和肖婷在野外察看攀岩线路 曹祎铭/ 摄

半月谈记者 陈一帆 曹祎铭

刘永邦和肖婷是一对爱好攀岩的情侣。刘永邦入行不到3年就完成了5.14级别(攀岩高难度等级)线路。2020年,中国邮政发行首套以攀岩为主题的邮票,命名为“环球旅行攀岩者——刘永邦”。肖婷则是国内为数不多完成5.13级别和5.14级别线路的女性攀岩者。

对待攀岩,他们追求的是纯粹与极致;对待爱情，他们彼此寄托，相互扶持;对待生活，他们初心未改，为热爱奔赴山海。

刘永邦： 2004年,我乘着绿皮火车从湖南来到桂林阳朔旅游。第一次尝试攀岩就表现得相当不错,可能和我从小喜欢爬树有关,上肢力量比较突出。我被岩壁上那些人奋力向上攀爬的状态吸引住了,从此认定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当时在阳朔从事攀岩的人不多,大多是外国人,我是为数不多的中国人之一。我对自己说,要在攀岩这一行干出点成绩,我们中国人也能做得很好。刚开始，我一边在当地的攀岩俱乐部打工,一边跟着经验丰富的攀岩者学习。有了一定基础后,就给前来阳朔旅游的客人当攀岩向导。

肖婷： 2006年,我从国外留学回来,到阳朔旅游,阿邦是我的攀岩向导。当时我是一个典型的城市女孩,怕黑、怕晒、不喜欢户外运动。但在和阿邦的一次次接触中,他的绅士和幽默打动了我,我也受他影响，爱上攀岩,于是我决定留在阳朔。

开始攀岩以后,这些曾经让我害怕的东西都不害怕了。每天和岩壁打交道,让我变得更加坚强。现在他们常常说我是“金刚芭比”,因为我个头比较小,但在岩壁上却力量无穷。

“你愿意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跟他一起奋斗吗?”和刘永邦相伴15年,肖婷的答案依旧是肯定的。当时他们很年轻,刘永邦的月工资只有500元,遭到了肖婷父母的强烈反对,还切断了她的经济来源,两人曾度过一段很难熬的日子。

肖婷： 但是我找到了自己的兴趣爱好,特别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艰难吗?其实我们还挺快乐的。当时我是阿邦的“小尾巴”,一边在攀岩俱乐部当义工,一边跟着大家学习攀岩。最拮据时,我们捡过别人扔在俱乐部里的旧衣服穿,还在街边摆过地摊,想尽办法攒钱到全国各地和国外攀岩。

刘永邦： 一次在泰国,我们开摩托车出了车祸,我伤得很严重,怕自己再也不能攀岩了,当时变得很消沉。回国后,肖婷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不断鼓励我,我的身体也渐渐好转。从那时起,我们都明白,再也没有什么困难能把我们分开,无论前路如何,我们都会一直互相扶持走下去。

因攀岩相识、因攀岩相知、因攀岩相爱,刘永邦和肖婷的命运就像被攀岩那根绳索紧紧连在一起。携手15年,他们热爱攀岩的初心从未更改。从喀斯特地貌遍布的大石山区,到冰川雪原中的陡峭冰壁,再到广袤沙漠间的峡谷红岩,他们的足迹遍布世界100多个国家和地区。

刘永邦： 户外攀岩具有一定危险性,必须由攀爬者和保护者相互配合,两个人要非常熟悉和信任,把彼此的生命寄托在另一半身上,在攀岩时才能全神贯注、心无旁骛。我和肖婷就是彼此的最佳拍档。

肖婷： 在一次次攀岩历练中,我们相互学习、共同成长、成就彼此。有时候确实很难,但最本质的东西我们一直拥有着,那我们就会很快乐。阿邦是我的超级英雄,我也想像他一样创造自己的成绩。5.14级别线路是我的一道坎,当时我太想成为国内首位完成这一级别线路的女性攀岩者。为了拿下它,我付出了很多努力。

在漫长的调整与恢复期中,我开始更加注重过程的积累。人没有调整到一个很好的状态时,挑战自己的极限并不是正确的做法,越是注重过程与经历,越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来，当我真的完成这一条令我魂牵梦绕的线路,我释然了,也获得真正的成长。

刘永邦： 攀岩精神就是永不放弃。在攀岩过程中,要面对的对手只有自己,要跟自己较劲,并战胜自己。有时我们只是需要多一些耐心,给自己的身体机能恢复多一点时间。失败与受伤并不可怕,有梦想,就一定会实现。

攀岩让他们看到了不曾见过的风景,也让他们经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伤痛和泪水,但这一切都让他们更加热爱生活、热爱生命,也更有信心面对未来的一切。今年，有着“岩壁芭蕾”之称的攀岩运动,在东京湾畔完成了它的奥运首秀。和所有攀岩者一样,刘永邦和肖婷感到与有荣焉:这项小众运动终于迎来了它的春天!

刘永邦： 以前总想“磕”高难度线路,后来想得更多的是推动中国攀岩运动发展,推广攀岩文化。早在10年前,我们就开始在中国寻找和开发新的攀岩线路,通过“寻岩中国”“中国传岩”等活动,在中国开辟了1400多条攀岩与抱石线路。

现在，阳朔已经成为我们的第二故乡。在这里,我们创办了户外运动俱乐部,还开了自己的客栈,每年都有志同道合的岩友来这里相聚,交流攀岩经验。

肖婷： 我们每年还会开展青少年攀岩夏令营、冬令营活动,让更多孩子体验攀岩、学习攀岩、爱上攀岩。去年,我们在广西乐业县创办了一所攀岩学校,想挖掘和培养出一批具有潜力的攀岩好苗子。

一名优秀的攀岩者会提前在脑子里构思下一个动作。我们常常和孩子们说,攀岩是一项需要脑力的运动,要善于向他人学习、总结经验,找到适合自己的攀岩方法。

刘永邦： 攀岩的魅力是什么?也许是对高岩绝壁等大自然的敬畏与挑战，也许是只能听见高空呼啸的风、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的那种紧张感、刺激感。然而，更让我们着迷的是那种完全专注于当下的状态。攀岩是我们独特的生活方式。除了攀岩技巧,我们更想把对攀岩、对运动的认知感悟分享给大家。攀岩运动在中国的推广仍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我们的脚步从未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