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治下，美俄关系走向

拜登和普京在瑞士日内瓦握手致意

张帆

自乌克兰危机爆发以来，美俄关系一直处于激烈对抗、不断恶化的状态，美国总统拜登在竞选期间更是不断呼吁对俄强硬，并在上台后强化对俄制裁，俄媒一度称俄罗斯与西方关系开始“冻结”。然而近期，美俄间的互动释放出一点微妙信号：6月，美国总统拜登和俄罗斯总统普京在瑞士日内瓦举行会晤，就双方大使重回驻在国工作达成一致;7月，普京与拜登通电话，就双方在日内瓦会晤期间谈及的信息安全与打击网络犯罪问题继续进行对话。有舆论认为，这一系列举动预示着美俄关系正呈现触底反弹、相向而行的态势。是这样吗?

战略竞争仍是主调

6月在日内瓦的会晤，是拜登就任总统后首次与普京面对面会晤。会晤没有安排联合记者会，不过双方会后的发布透露出会晤中存在言语交锋和深刻分歧。对于俄美关系是否能够改善，普京表示“难说”，但“有一线希望”。拜登则表示，这次会晤“不关乎信任”，而在于确认自身利益。

事实上，美俄在一系列地缘政治和双边关系问题上存在根本对立，战略竞争仍然是拜登政府时期美俄关系的主调。

在欧洲和中东一系列地缘战略问题上美俄立场根本对立，乌克兰危机以来双方在中东欧的地缘战略竞争也愈演愈烈。在战略竞争方面，双方迄今未表示出丝毫妥协、退让之意。在意识形态领域，双方竞争也在升温，美国以人权为由频繁干涉俄内部事务，遭遇俄强烈抵制，矛盾难以调和。

近年来，美俄已形成较为成熟的博弈和冲突形式，即：“极限施压”Vs“混合战争”。为改善北约东扩后日趋恶化的地缘战略环境，俄罗斯率先以“混合战争”作为打破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围堵、扩展自身影响力的方式，即综合运用政治战、信息战和特种作战等方式，在不与对手直接发生大规模军事冲突的情况下，逐步获取利益。俄罗斯介入叙利亚内战及在克里米亚问题上的表现，是“混合战争”的具体体现。

面对俄罗斯“混合战争”的挑战，美国以“极限施压”加以应对，即同样是在低于战略门槛的范畴内，以“定点制裁”为核心，综合运用外交、经济和军事手段，抵制俄影响力的扩张。目前看来，美俄间这种斗争方式至少在拜登任期内难以发生根本变化。

有限合作以图战略稳定

相对于前任，拜登政府将更多地寻求与俄罗斯的合作空间，而俄方也会作出较为积极的回应。美俄在激烈对抗的同时将通过有限合作稳定战略关系。

首先，拜登政府和美国战略界较一致地认为，中国对美国的威胁程度大于俄罗斯，为全力应对所谓中国威胁，在战略资源有限的情况下，美国需要一定程度地缓解与俄罗斯的紧张关系，美俄对抗不至于发展到牵制美国对华战略竞争的程度;在西方制裁压力下，俄罗斯经济发展困难日趋严重，急需缓解外部压力。双方都存在缓和紧张关系的愿望，在不触及根本地缘战略利益和意识形态底线的情况下，将有更多的合作空间，包括气候变化、防疫以及北极开发等领域。

其次，美俄都需在稳定战略关系的基础上，制定竞争规则和规范，确保双方战略竞争局限于战争门槛之下。拜登执政后，双方已经在战略稳定领域有所进展，续签了《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美俄意识到，双方间的战略博弈需要一定的规则和规范，以避免双方战略互动升级为战争。故而，达成某种战略博弈规则，也是拜登政府时期美俄合作的一个重要领域。

美俄关系积重难返，但两国领导人近期的对话的确为两国关系调整提供了机遇，未来双方更可能出现对抗与合作共存的局面。(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