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卡冲突何以牵动多国

郑东超

高加索地区近期传来枪声，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两国因争夺纳戈尔诺-卡拉巴赫(下称“纳卡”)地区爆发军事冲突。冲突造成的溢出效应快速扩散，非直接冲突国以斡旋、调解、军事介入等不同方式加入并施加影响，使双边冲突增添了多边博弈色彩。

10月4日，纳卡地区首府斯捷潘纳克特一处建筑遭到炮击损毁

领土主权之争系历史旧账

纳卡地区面积约4400平方公里，人口18万，其中80%为亚美尼亚族人，阿亚间的纳卡之争非一日之怨。早在19世纪，信奉基督教的亚美尼亚人和信奉伊斯兰教的阿塞拜疆人便混居于此。苏联时期，纳卡是阿塞拜疆西南部的一个自治州，由于对当地经济和生活条件不满，该州亚美尼亚人谋求将纳卡并入亚美尼亚，引起阿塞拜疆不满。在苏联强力撮合下，阿亚基本上保持冷和平。1988年，纳卡地区的亚美尼亚人再次要求纳卡并入亚美尼亚。当时苏联正处于解体“前夜”，无暇顾及。纳卡地区的阿塞拜疆族和亚美尼亚族爆发冲突，并引发阿亚两国冲突，持续数年。1994年，阿亚达成全面停火协议，但纳卡归属问题并未随停火而解决。

近期围绕纳卡地区的阿亚军事冲突在今年7月已现端倪。9月27日冲突烈度升级，双方都使用重型武器攻击对方，造成重大人员伤亡。此次冲突根源与以往并无二致，仍是争夺纳卡地区归属权问题的延续。

大国介入各有所图

俄罗斯是重要利益攸关方，亦是左右阿亚冲突方向的主要第三方。俄罗斯表达的是对纳卡冲突保持了中立立场，因为过度“拉偏架”不仅不利于局势降温，还可能为域外势力扩大在高加索地区影响力“钻空子”。

俄罗斯主要以斡旋方式介入，一是利用本国对阿亚两国的传统影响力，以协调者角色直接做两国工作，避免冲突升级失控。二是通过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明斯克小组渠道，以与美法三大共同主席国分别以总统和外长名义发表联合声明，强烈谴责在纳卡地区出现的暴力升级，呼吁各方停火谈判。

美国此次在纳卡冲突中表现略显低调。纳卡地区位于欧亚大陆腹地，东临里海，西靠黑海，北濒俄罗斯，南邻土耳其、伊拉克和伊朗三个中东大国。美国一旦掌控该地区，无异于将一把尖刀插入俄罗斯“后背”，同时对伊朗形成战略钳制。但目前看该地区难以成为美国的战略棋子，一方面是因为特朗普政府正遭受疫情和选情双重压力，无暇外顾;另一方面，高加索地区是俄传统影响力辐射范围，美一时难以撼动俄在该地区的主导地位。但美亦未完全沉默，特朗普表示对地区冲突“严重关切”。美还以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明斯克小组共同主席国身份与俄法发表了联合声明。总体看，美在协调纳卡冲突中处于相对边缘地位，话语权有限。欧洲国家中，欧盟仅发表了象征性立场，未有实质干预行动。

周边邻国中土耳其最为活跃，介入较深。土将阿塞拜疆视为宗教、种族同根同源的近亲，视亚美尼亚为世仇，亚美尼亚大屠杀至今仍是土亚外交实现正常化难以逾越的障碍。鉴于此，土耳其在纳卡冲突中一边倒向阿塞拜疆。

围绕纳卡冲突各方力量介入深度不一，算计各有差异，所有这些在国家互动中呈现出合作或碰撞态势，加剧了纳卡冲突的复杂性，尤其是为俄罗斯和土耳其关系的演变增加了不确定性。从对纳卡冲突的立场看，土俄在高加索地区呈现地缘竞争态势。

谈判结果难言乐观

在俄罗斯有效斡旋下，10月10日俄阿亚三国外长发表声明，达成停火协议。下一步，阿亚将在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明斯克小组共同主席国代表调解下，开展实质性谈判，尽快和平解决争议问题。停火协议签署后，两国仍未完全停止军事行动，但料难再起大波澜。

不过，下阶段谈判结果难言乐观，在攸关核心利益问题上阿亚都不会轻言让步。预计两国仍难突破以往军事冲突-调停-谈判-无果而终的循环。

俄罗斯在彻底解决纳卡地区归属问题上仍力不从心。土耳其作为纳卡冲突的“新玩家”，其介入会造成一定军事影响，但不会推动纳卡问题根本解决。纳卡归属争议将持续存在，高加索“火药桶”的引信预计一时难以拔除。(作者单位系当代世界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