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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与共产主义

2018-08-07 09:26
来源:半月谈网

从某种程度上讲,科学对人的概念的影响,从神经认知科学打破灵魂的观念开始,将会随着人机结合对肉体的重新定义而结束。科学逐步摧毁了人的旧有的灵魂意识,与之伴随的则是当代人的自我主体的建立。

这种自我主体的建立,将在新的科技革命——人工智能的影响下出现新的变化。法国哲学家福柯在《自我的技术》中认为,自我关怀就是我们对自我身份的建构。这种建构有两种方法,一是将一些人排斥在标识我们的范畴之外,即对“疯癫”的排斥;二是对所处时代最强有力道德系统的占有。但是,这两种方式都是有问题的,真正的道德人格应当是那些学习如何理解自己的人。而人工智能时代的来临,可能会更加鼓励我们选择区别于此两者的第三种方式,即对自我的创造。也就是说,不仅仅是“重估一切价值”,更是重估一切赖以重估的存在本身。人不仅要突破“话语关系”的束缚,还要突破肉体生命从而彻底地掌握自己。

这种进展也符合共产主义的基本设想,因为共产主义不仅仅是物质和社会环境的进步,最终的共产主义真正要实现人的自由和解放。马克思认为,“任何一种解放都是把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还给人自己”。因此,人的解放的基础,在于对人的本性的探寻。

马克思所反对的阶级统治,实际上是反对在资本主义制度之下,工业对黑格尔所谓的“人的本性”的掌控,也就是马克思所看到的“异化的东西”,即对主体的掌控。在很大程度上,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统治同样也是福柯所反对的“生物权力”。福柯指出,资本主义社会在保障安定的秩序之下,人们“不是自然状态,而是一部机器中精心附设的齿轮,不是原始的社会契约,而是不断的强制,不是基本的权利,而是不断改进的训练方式,不是普遍意志,而是自动的驯顺”。也就是说,权力对人的生命进行调控,使得肉体本身成为权力规训的靶子。

那么,如何突破这种规训而获得自由和解放呢?马克思指出,这需要从人的生产关系和劳动关系中去寻求根本的解决路径。马克思所讲的劳动的解放,实际上就是劳动关系的解放,以及劳动关系之下的社会束缚的解放。在马克思看来,无产阶级是推动这种解放的主体力量,同时也是重构世界秩序的主体力量。马克思由此指出了共产主义的光明前景,而在这一前景中,超越阶级的人的存在也具有了主体性和整体性。因此,马克思的解放思想有力促进了人类的自我认知超越个体性的局限和阶级性的窠臼。

思想家们对人的概念和人的自我主体性的思考,实际上为人类未来的发展与生存状况提供了基本的思路,同时也在很大程度上指明了共产主义社会中的自由人的基本状态。

按照马克思的说法,共产主义社会将是一种自由人的联合体。因此,实现共产主义社会的一个基本前提,就是人类能够在相当程度的生产力基础上真正成为自由人。而人工智能时代的社会生产,很可能让大多数人从繁重的工作中解脱出来,获得大量的闲暇时间,这在很大程度上为自由人的实现提供了物质基础。

更为重要的,则是人对于自我主体性的认识和反思,也会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而获得新的进展。尤其是在人机结合的预期之下,人类的生存状况将发生相当重大的改变,从而也会影响人对于自身的认识以及社会秩序的基本条件。但无论如何,这种发展前景基本上是符合马克思关于人的自由解放思想的要义的。只有当人类在劳动关系和社会关系上获得了真正的解放,才能成为马克思所说的自由人,从而也才能为共产主义的实现奠定人的基础。而在这一进程之中,人工智能无疑会发挥重要的作用。

人工智能带来的这种自由解放思想的复兴,还有可能将重新激活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活力。心灵的回归与自由在中国先秦思想家中多有论述。庄子是中国尤其强调心灵自由的思想家,更与前述许多西方哲学家有契合之处。

“名者,实之宾也”,在庄子看来,若人沉溺于社会一切话语和关系中而不自知,就是“终身役役而不见其成功,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好比“游于羿之彀中”。“异化”而不自知,终身难以解脱。因此,自我所能达致的最高境界,便是与天地自然的和谐统一,即“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或言之“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这样的“天人合一”的人,才是真正自由的人,是解放了的人。(高奇琦 作者系华东政法大学政治学研究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

责任编辑:常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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