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生即招工，入校即入企

人才强国亟须加强职业教育，造就一大批具有工匠精神的优秀技术工人。深圳探索“新型学徒制”，专门针对贫困地区招生，一入学就发工资缴社保，毕业后在合作企业最少工作五年。“新型学徒制”不仅让更多来自贫困家庭的学生吃下了脱贫的“定心丸”，也为企业高质量发展备好了人才库。

一入学就发工资、缴社保

2018年2月，教育部等六部门印发了《职业学校校企合作促进办法》，鼓励企业与职业学校合作设立学徒岗位，深圳技师学院和深圳市银宝山新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合办的“银宝山新模具班”就是新型学徒制的典型案例。

从2016年开始，“银宝山新模具班”面向湖南花垣、广东河源、广西河池等地招收贫困家庭的学生。在2016级的29名学生和2017级的25名学生中，来自贫困家庭的比例分别是62%和88%。

与传统校企合作最大的不同是，这些学生在入学成为深圳技师学院全日制学生的同时，就与银宝山新签订劳动合同成为正式员工，企业按照不低于深圳最低工资标准的水平，每月给学生发工资、缴社保，学生毕业后在银宝山新最少工作5年。

“招生即招工、入校即入企，这种‘新型学徒制’让学生拥有双重身份，这是区别于传统校企合作最突出的特点。”深圳技师学院院长李滔说。

半月谈记者了解到，对于“银宝山新模具班”的招生，学校和企业各有一半决定权;培养方案、师资队伍都由校企双方协商决定;教学模式采取“工学交替”：3年学制期间，前一年半时间在学校学习，后一年半时间在企业实践或顶岗实习;毕业后在银宝山新工作最少五年，可担任高级技工、班组长等技术或管理职位。

有望实现“双赢”

“新型学徒制”实施两年多以来，探索出一条提高智力扶贫有效性的新路子，并有望缓解技能人才短缺。

——贫困学生有了“脱贫定心丸”。2016级学生吴利民来自湖南花垣的一个贫困家庭，他给半月谈记者算了一笔账：读书期间每个月工资2130元，扣除社保之后还有大约1900元，加上政府、学校发放的各种补贴，一年约有36000元的收入，日常生活开支已不成问题。这改变了过去贫困学生只有毕业工作才能支援家庭脱贫的状况，一定程度将家庭脱贫进度提前了。

在吴利民看来，学习技术的同时又能为家庭减轻负担，毕业还能到上市公司工作，这是“新型学徒制”最直接的吸引力。来自陕西延安市延长县贫困家庭的学生吕泽泽也表示，“授人以渔”的智力扶贫给了他们相对确定的未来，提高了脱贫的信心。

——企业有了更优质更稳定的技工队伍。“新型学徒制”模式培养出来的技工具有明显的优势：兼具理论知识和实操经验，对企业文化、企业需求有清晰的认知。

银宝山新总裁胡作寰说，企业多年面临的一个困境是，愿意沉下心干活的技工没有太多理论知识，学历相对高一点的又不愿一直从事技术工作，一有机会就想转管理、转设计。他认为，在新型学徒制培养模式下，技工和企业之间的“粘性”大大加强了，形成了专心做技术的良好氛围，有望缓解高素质技能人才的缺口。

运行机制尚需进一步完善

为参与企业减负，给予相关优惠政策。胡作寰告诉半月谈记者，“新型学徒制”培养一个技工，银宝山新大约要花费10万元，按一个班30名学生计算，企业需要承担约300万元的费用，主要包括工资、社保等现金支出，以及设备、厂房、物料等成本。相关企业负责人呼吁，对于通过“新型学徒制”承担了智力扶贫任务的企业，可以考虑税收优惠、政策性补贴等一系列支持措施。

营造尊重技工的社会氛围。吕泽泽、吴利民等同学说，虽然“新型学徒制”让他们减轻了经济负担，但如果技工长期得不到社会主流价值观的认可，那么这种培养模式对他们的吸引力可能会打折扣。他们希望，一方面在宣传舆论上大力弘扬工匠精神，让技工成为一份光荣的职业;另一方面要完善对技工的评价体系，从社会福利到职称评定都要给予合理的对待。

建立校企合作风险共担、利益共享的机制。浙江大学教育学院教授方展画等专家认为，企业参与我国职业教育的积极性一直不高，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各自利益诉求不同。可考虑借鉴澳大利亚“校企对接计划”的经验，相关政府部门出台法律法规或者校企双方制定谅解备忘录、可行性研究报告等，厘清双方的职责与利益，共同分担风险，最大程度上实现各利益主体兼顾与整合。（半月谈记者 陈宇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