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谈记者 高远至 孙文豪
预付一笔钱，办一张美发卡、健身卡，或者在培训机构买上几十个课时，这种预付式消费如今十分普遍。它在给消费者带来便利和实惠的同时，也蕴藏着不小风险。一些机构经营不善，关门倒闭，甚至卷款跑路，由此引发的消费者维权事件时有发生。
如何将这一消费模式纳入监管?北京市石景山区在全市率先探索，由区委政法委牵头，统筹相关行业部门、属地街道，搭建起“预付式消费信用监管和服务平台”。“以这一平台为抓手，石景山区逐渐走出一条预付费市场管理的新路，使各方获益、各方满意。”石景山区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刘海涛说。
重拳挥向“重灾区”
本来，预付式消费让消费者享受了更优惠的价格，给小微企业补充了流动资金，一举两得。但这只是理想状态，由于契约缺失、流程不规范、监管缺乏手段等，预付费市场爆雷事件屡屡出现，成为消费者投诉维权的“重灾区”。
中消协发布的《2020年全国消协组织受理投诉情况分析》指出，部分不法经营者通过预付费恶意套取资金跑路的趋势愈演愈烈，相关问题已成为消费者投诉顽疾。
“消费者维权难、成本高，爆雷事件容易引发群体性纠纷，严重影响社会稳定。”石景山区委政法委副书记孟全会说，对预付费市场进行有效监管，可以将风险苗头遏制在萌芽状态。
经过前期充分调研评估，2020年9月，石景山区“预付式消费信用监管和服务平台”上线测试。该平台参考商务部于2012年发布的相关管理办法，要求所有入驻商户必须将消费者预付金额的20%纳入银行存管。对于消费者来说，平台提供办卡消费、退费、商户信用查询和维权投诉等功能，实现了“事前查询、事中留痕、事后维权”的监管闭环。
截至目前，加入平台的商家包括14个行业，总数达到614家，平台上消费金额超过5800万元，监管资金超过1000万元。预付费市场初步实现了从“无序”到“有序”、“无信”到“有信”的转变，监管实现了从“无方”到“有方”、“无招”到“有招”的转变。
为消费者把关兜底
石景山区在预付费市场监管上作出积极尝试，但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平台刚出来的时候，企业多持观望态度。”孟全会说，由于法律依据不足，政府不能强制要求商户加入平台，只能反复进行思想动员，努力让信用好的商户起到示范作用。
“要不要入驻这个平台?最开始我们内部有一些争议。”石景山区金海艺术培训学校校长程晨对半月谈记者说，20%的预付资金纳入银行存管让学校管理层很纠结。但和家长们沟通之后，程晨意识到，这一平台能够增进学校和家长的互信，她决定试一试。
加入平台后，程晨把相关标识摆在了学校门口的显眼位置。“现在，基本上所有家长都会通过这个预付平台来消费。”程晨说，加入平台并不是被绑住了手脚，而是和政府的一次“深度合作”，家长们可以更放心地在这里消费了。
石景山区社区居民参与宣讲活动
一家入驻监管平台的企业负责人告诉半月谈记者，20%的资金并不是一直不能使用，随着消费的进程，被监管的资金就会“解冻”。同时，对于平台研判存在重大风险的商家，资金监管比例会随之上浮至40%。
石景山区委政法委综治督导科科长许鹏说，在运营监管平台的同时，政府还推动建立了黑白名单告知机制、可信企业挂牌机制、重大风险会商机制等，引入保险公司建立保障机制，并与“12345市民服务热线”“石时解纷”两个平台对接，构筑起预付费市场的信用体系。
截至今年7月，入驻平台的商家已经占到石景山区预付费市场店铺数量的1/3左右，针对平台内商家的消费者投诉只有4起，且不涉及倒闭、跑路、不退费等严重行为。石景山区监管平台和信用体系的建设，起到了为消费者把关兜底、督促商家健康诚信经营的效果。
实现“良币驱逐劣币”
平台上线，并不意味着预付费市场管理问题就此一劳永逸。“石景山区小微企业比较多，它们从银行贷款比较难。”孟全会认为，许多小微企业靠预付费来解决“融资难”的问题，实行资金监管也给这些企业带来运营上的压力。
小微企业虽不显眼，却是社会活力的体现。对于数量多、底子薄的企业，政府既要能管起来，也要能服务好。“不能把企业限制死了，影响他们的积极性。”许鹏说，规范预付费市场为当地进一步改善营商环境提供了抓手。
由平台的数据作支撑，石景山区建立了诚信企业奖励机制。对于平台上无投诉、诚信经营的企业，区相关部门予以授牌，增强消费者对企业的信任度，为企业提供消费者引流。同时，诚信企业还可以获得100万元以内的无抵押、无担保的纯信用贷款扶持。
“营商环境的好坏与政府监管力度的把握密切相关，同时也很大程度上受到政策导向的影响。”石景山区一家涮肉餐馆的负责人汤冬树说，“预付费市场的监管和配套支持对我们的经营非常友好。”
刘海涛说，对预付费市场实施有效监管，既是为了保护消费者的权益，也是为了让诚信企业尝到甜头，让黑心商家吃足苦头，实现“良币驱逐劣币”。下一步，石景山区将把北京市的企业信用数据导入平台，让平台在研判风险、化解纠纷、服务企业等方面的功能更加强大。（刊于《半月谈》2021年第16期）
半月谈教育App
官方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