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罩”奔忙

潘晔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口罩变得十分短缺。尽管各地新增了口罩生产线，大量企业宣布“跨界”投入口罩生产，全国产能加速“满血”恢复。但如今，为什么口罩依旧买不到？至少，不容易买到。

14天前代购的口罩，始终都“在路上”；朋友分享出来的购买链接，点进去总是秒空；在网上预约、摇号、抢购的口罩，不仅拼手速，也很拼人品、讲运气；在朋友圈买的N95，虽然真假难辨，但只要能发货，价格高也能接受。去药店买口罩或是去社区领口罩，来回就要用掉一只口罩，考虑到能买（领）回来的口罩也不多，可能还要往返多次，去还是不去？

说起买口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纠结。买口罩，变成一道数学题，甚至一道哲学题。

今年情人节，最理想的礼物不是以往的玫瑰、巧克力，而是一堆口罩。有些礼物还特意做成“口罩”造型来蹭流量，美其名曰“罩”你一辈子。疫情之下的口罩，因其稀缺性，像是奢侈品，正成为人情往来中的通货。

疫情之下的这个春天，不少人在操心怎么买到口罩的同时，也开始琢磨怎么化个“口罩妆”。复工以来，小红书上“口罩妆”已经取代“口罩”成为春季最热消费选项，相关社区新增1万多条美妆笔记。同时，淘宝也公布全球购九宫格眼影盘环比增长150%，热门口红增幅在300%~700%。

戴口罩，变成一种固定搭配，一种生活方式，一种社会公约。

在钟南山院士指出“戴口罩有用”之后，围绕口罩的头条、舆情、网络热词、社交头像便持续开启“霸屏”模式。围绕“口罩要不要涨价”的争论在经济学界激烈上演。即便在全球股市大跌、A股演绎“深V”行情之时，口罩概念股始终气势如虹，是市场中“最靓的仔”。

此时的口罩，不再是彼时口罩。它是单位福利、复工必备，它是防疫武器、战备物资，它事关每个中国人的责任心与安全感。外出时，如果看到有人没戴口罩，每个人都会替他心头一紧，并下意识小心提防，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3月11日，在医用外科口罩生产车间，工作人员（前）对口罩进行过程检验。新华社记者 任超 摄

从某种意义上说，疫情期间的口罩已经不仅仅是私人品，因其阻断了病毒在人际之间的传染，也具有“公共品”属性。也就是说，我们自己使用口罩对别人也有好处。一方面，患者戴口罩可以防止别人被传染；另一方面，健康人戴口罩不但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别人，因为少一个人被感染，人群被感染的几率就小一些。

戴口罩，已经成为呼吸礼仪的一部分。一个小小的口罩，反映出时代众生相。

口罩，从细微处而言，事关每一个个体的健康；从宏观处着眼，则关系到整个防疫抗疫的进展和成效。尤其对一个人口密集、季节性流动巨大的国家而言，口罩是大规模疫情暴发后国家公共卫生安全的最后保障。

统计显示，2019年我国口罩行业总产值达102亿元，同比增长13%；医用口罩总产值55亿元，同比增长15.6%。近几年，口罩、医用口罩行业产值同比增速均在10%~15%之间，基本处于稳健增长期。虽然目前我国口罩产能较大，但该产业链技术壁垒不高、下游客户需求单一且专业度高，导致市场格局非常分散，且利润微薄。

以此测算，在合理使用口罩的前提下，我国的口罩总量一定是够用的。然而，随着海外新冠肺炎疫情扩散，口罩制造端的压力暴增。从上游石化原料行业，到纺织行业，再到生产制造行业，一时都招架不住，供需在短时间内难以平衡。

从需求端看，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下，国内医护人员及民众对医用口罩需求暴增。在国外，我们熟悉的一幕幕剧情也正在上演：意大利部分药局的口罩厂商已无库存，100枚口罩售价涨到100欧元；德国药店口罩10日内涨价24倍，约售60欧元/盒；韩国新冠肺炎疫情严重的大邱市和庆尚北道1人限购口罩30个；日本于2月21日宣布逐步恢复从中国市场进口口罩。从全球口罩限购和价格飞涨来看，口罩需求急剧增加。

然而，受制于口罩原材料熔喷布产能及生产设备双双告急，以及短时间内尚未找到替代品，加之复工潮的来临以及海外疫情的持续发酵，短期全球口罩短缺仍将持续。为满足国内市场需求和增加对外出口，国内还需持续增加口罩产能。但这样一来，占据全球“大半边天”的产能，在疫情退去之后，又将何去何从？

近两年，全球灾疫频仍。禽流感、蝗灾、霍乱……多种灾疫相继刺痛世人的神经。中国工程院副院长王辰公开表示，新冠肺炎有可能会像流感一样，长期存在于人间。

这或许意味着，疫情的尾部效应会很漫长。随着人类活动范围的扩张、当下生活环境的变化，以及交通便捷下的人口流动加速，传染病高发是否会成为长期趋势？

此次疫情过后，我国对公共卫生事业应会更加重视。未来在国家收储制度、国民卫生习惯教育等带动下，口罩等防护用品的需求或将持续扩大。（刊于《半月谈内部版》2020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