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逐“国家威望”

今年8 月28 日，一架CH-47 运输直升机在阿富汗喀布尔国际机场被装载到C-17 运输机上

葛汉文

进入21世纪第三个十年,世界格局深度调整,美国的国家威望面临全面挑战。为延缓相对衰落的预期,威望政策已成为美国对外战略的重点之一。这意味着美国更倾向于向外界展示其权力(尤其是武力)之“可信度”,目的是使其他国家延续对美国威望优势地位“不可撼动”之认识,进而继续维持美国在国际体系中的主导地位。由此带来的战争风险和安全挑战不容忽视。

国家威望是一种“软实力”

国家威望是一个国家军事、经济等物质实力在国际社会中的投影。它虽然存在于人们的认知当中且难以准确衡量,却是真实存在的基本事实,并长期在国际关系中发挥重要作用。

国家威望属于一种“软实力”。拥有较高威望的国家,其军事与经济实力在国际社会中得到较为广泛的承认,其他力有不及的国家不得不自愿或半自愿地接受甚至顺从这个国家的战略意志。因此,在近现代世界历史中,增强国家威望向来是大国实施对外政策时考虑的重点,而大国之间围绕威望的竞争也构成了国际关系演进的基本动力之一。

争取威望最直接和有效的方式,是赢得某场战争的胜利。通过战争,国家实力能够得到全面体现,国家威望也会出现较大幅度甚至不成比例的增减。例如,冷战后期前苏联军事干涉阿富汗受到挫败,直接冲击其国家威望。而美国及其联军在海湾战争中的军事胜利,为冷战结束后美国鼎盛的国家威望提供了巨大助益。在和平时期,国家也可以通过武器试验与装备更新、军事演练与战争动员等方式,向他国展示优势实力,以增强国家威望。

国家威望固然重要,但如果违背时代潮流只顾自身利益,那么追求国家威望的努力,反过来可能削弱国家威望,甚至引发战乱动荡。尤其是在国家威望等级深度调整的过程中,大国竞逐国家威望的风险和陷阱尤其需要防范。

2021 年10 月3 日，美国、英国和日本海军舰艇在菲律宾海进行多艘航母战斗群行动

提防美国战略误判

国家威望具有难以衡量与滞后性的特征。与军队规模、经济总量、科技成果和工业产值等具体可考且直观可见的硬实力指标不同,一国威望的多少有赖于国际社会的认知和反映,很难进行量化描述。同样,与硬实力增减相比,国家威望的变动是一个长期渐进的过程,往往难以得到及时体现。

历史多次表明,大国时常以提升威望为动机,通过展示和运用武力等方式,争取或巩固国际地位。但是,国家威望最终取决于军事和经济实力。如果决策者对本国军事和经济实力缺乏正确认识,对国际力量对比及其发展趋势出现严重误判,就很容易铤而走险,通过武力手段维护意念中的“威望”,进而促生冲突与战争。

当前，美国在竞逐国家威望时强化对华竞争,频繁地在中国周边炫耀武力,明显受到美国决策层与战略界认知和情绪的影响。此举非但不能挽救美国实力相对下降的趋势,还直接加剧了地区紧张形势,抬升了军事摩擦风险,与和平发展的世界大势完全相悖。这必将引起一切爱好和平的国家和人民的高度警惕和坚决反对。

大国竞逐威望存在零和效应

在既有国际体系内,大国间威望竞争存在零和效应。一国威望的增长,意味着另一国威望的下降。守成大国维持威望的企图与新兴大国提升威望的努力,往往形成激烈竞争,甚至引发国际冲突。

最近十年来,美国实力的相对下降,连同其国家威望的受损,已成为一项基本事实。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使美国连同整个西方国家在经济上遭受较大打击。美国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经历的武装抵抗和治理难题,使其战争花费不断上升、人员伤亡节节攀高,由此导致的总体挫败,对美国的国家威望构成巨大打击。

新兴大国的不断发展,使主要国家之间威望对比的变动趋势更加明显。尤其是中国在经济、科技、军事等综合国力上的长足进展,加上“一带一路”建设、疫情防控等突出表现,均引发了美国决策层和战略界的广泛关注。不少美国学者感叹,特朗普执政期间,“国家威望作为美国全球地位的三大支柱之一,已经彻底崩解并且难以修复”。

或许正是为了挽救这一趋势,美国政府大幅调整对华政策,强化对华战略竞争,在几乎所有领域制造矛盾、“加罪”中国。事实充分表明,美国正在加紧防范中国提升国家威望的任何可能。

在这一背景下,我们尤其要警惕美国通过制造冲突甚至战争以求“验证”自身优势实力的行为,重视维护和平稳定的周边环境。(作者系国防科技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