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对外经济政策新走向

王勇

美国总统拜登上任后，在其首次对外政策演讲中指出：“外交和国内政策之间不再有明显的界限。我们在国外采取的每一项行动，都必须考虑到美国工薪家庭。推进为中产阶级服务的外交政策，迫切需要把重点放在国内经济振兴上。”由此可见，将国内外事务一体处理的原则将成为拜登政府处理对外关系与国际经济关系的指导方针，那么拜登政府的国际经济政策会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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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特朗普式”对外经济政策

从克林顿政府到奥巴马政府，民主党从一个贸易保护主义的政党逐渐变成一个主张自由贸易与开放投资的政党，成为推动经济全球化的重要力量。

但美国经济参与全球化的弊端逐渐显现，主要是制造业就业规模大幅度萎缩，美国经济出现国际化、服务业化与金融化的特点，中下阶层的收入水平没有改善，贫富悬殊越来越严重。在此情况下，2016年特朗普抓住机遇，高举“美国优先”旗帜，不断攻击自由贸易，最终成功赢得总统大选。

为了获得2020年大选胜利，民主党接过特朗普政府民粹主义与保护主义的旗帜。民主党过去支持自由贸易，主要是支持美国大资本向全世界的扩张政策，现在迫于国内舆论环境的变化，拜登政府主张所谓的“中产阶级的对外政策”，政治现实与理念转变注定拜登政府将实施更多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并将推动国际经济秩序朝向服务于美国现存利益目标的方向演变。

从目前情况看，拜登政府将延续类似特朗普政府的路线，“公共卫生”安全加上与中国战略竞争的理由将继续推动“购买美国货”“雇用美国人”的“美国优先”政策。拜登政府的政策将会看起来温和一点，也可能会找到一个多边主义、国际合作的“包装”，但其政策骨子里仍是“特朗普式”的对外经济政策，至少在短期内将会如此。

或消极对待地区一体化

过去30年，经济全球化与地区一体化齐头并进，在美国推动下，地区一体化协议往往采取比WTO更高的市场开放标准，反过来对经济全球化起到促进的作用。由于受到竞选承诺的影响，拜登政府难以在短期内重回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和其他地区贸易自由化协议。

拜登政府暂不参与地区自由贸易协定将会产生一定的地缘政治经济后果：在亚太地区，美国不能重返CPTPP，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将继续发挥主要作用，CPTPP在世界贸易中的影响力将受限制;东盟、中国、日本等地区主要经济体内部的贸易进一步加强，从而推动东亚地区内部贸易一体化进程;跨大西洋贸易投资协议(TTP)谈判如不能恢复，也将使美欧贸易总量下降，欧洲等地区经济与美国经济的距离会越来越远。由此，全球贸易投资格局将重新洗牌，出现更多新的地区中心，多极化时代将加速到来。

对多边经济协调机制态度不明

未来几年对于国际经济秩序冲击较大的一个问题可能是美元的泛滥。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很多国家投入了大量的流动性，以维持经济正常运转。由于美元的特殊地位，美国几乎无限扩张流动性，拼命印钞，加之美国债务比例过高，美国经济可能出现较大的金融泡沫。世界市场以美元计价的商品价格可能飙升，从而打乱全球经济秩序。广大发展中国家将成为美元流动性泛滥的受害者，为美国的经济调整买单。

因此，如何防范国际流动性过剩特别是美元泛滥造成的风险，防范流动性过剩导致的金融泡沫以及防范新一轮的金融体系风险，可能成为2021年全球经济的重要课题。二十国集团是全球宏观经济政策协调的主要平台，相比特朗普政府，拜登政府可能会提高对G20机制的重视程度，但美国是否愿意受多边协调机制的制约将成为一大问题。(作者系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美国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