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继赞
2019年，中东又经历了一个“多事之秋”。世界大国博弈、地区强国争锋，中东国家发展乏力、民生困顿。旧的对立，新的冲突，中东呈现出国家间较量加剧的新特征，一些“乱”的程度和范围甚至超出预期，给即将到来的2020年埋下伏笔。
2019年11月21日，在叙利亚哈塞克省，一个孩子正在吃大饼
对峙不断，险象环生
梳理2019年，以下事件给中东这一年烙下深刻印记。
其一：美伊对峙加剧，“伊核协议”存废存疑。继2018年美国宣布退出“伊核协议”并恢复对伊制裁之后，2019年，美伊对峙升级，美国对伊朗“极限施压”，对伊朗祭出史上最严石油禁售令和全面经济、军事制裁，美军舰队、战机大批进驻海湾沿岸阿拉伯国家军事基地；阿联酋、伊朗油轮相继遇袭；英国、伊朗互扣油轮；美国无人机被伊朗击落；美对伊发起网络攻击……围绕美伊对峙，各类事件不断挑战地区和平的脆弱神经。而作为对美单方面退出伊核协议的回应，伊朗2019年5月宣布分批中止履行伊核协议的承诺。随着美国的退出、伊朗逐步放弃承诺，伊核协议几近名存实亡。
其二：叙、也战乱不息，人道危机深重。叙利亚危机和也门内战持续，联合国主导的政治解决进程均未能顺利展开。两场局部战争停不下来，根本原因在多强缠斗。叙利亚危机，背后有美俄博弈，有土耳其、伊朗、黎巴嫩真主党等与沙特和以色列等国的较量；也门内战背后则有伊朗与沙特争锋。长期战乱让叙利亚、也门山河破损，人道危机加剧，但后台争斗不息，前方战火难停。
其三：偏以压巴，美国频挑事。特朗普政府先前多次更改中东政策，处理巴以争端时一贯偏袒以色列，包括承认耶路撒冷是以色列首都并把美国使馆迁到那里、承认以色列对戈兰高地的领土主张、关闭巴勒斯坦解放组织驻华盛顿办事处。2019年11月18日，美国务卿蓬佩奥又宣布，不再认为约旦河西岸犹太人定居点“不符合国际法”，招致巴勒斯坦和国际社会强烈反对。美国频频挑事，不断激化巴以矛盾，破坏了两国和平前景。美国中东政策的调整，也让曾经作为中东问题核心的巴勒斯坦问题被逐渐边缘化。
其四：巴格达迪虽死，恐怖威胁未除。“伊斯兰国”创始人、最高头目巴格达迪10月底在美军方发动的一次军事袭击中自杀身亡。巴格达迪之死，无疑提振国际社会在中东反恐的信心。但，巴格达迪的恐怖遗毒远未肃清，中东滋生恐怖主义的土壤仍存，“伊斯兰国”化整为零的状态更需警惕。未来，恐怖组织结构扁平化和分散化的特征将更明显，其分散制造恐袭的威胁仍存，中东乃至世界反恐形势依然严峻。
其五：“阿拉伯之春”呈回潮之势。2019年4月以来，北非阿拉伯国家阿尔及利亚、苏丹民众举行抗议游行、国内政局突变，利比亚战事骤然升级，多年前所谓的“阿拉伯之春”似有回潮之势。2011年，由突尼斯始发、波及中东北非多国的民众抗议示威运动引发连锁反应，给地区带来持续动荡，这就是所谓“阿拉伯之春”，其最终结果也与当地民众的诉求相距甚远，多数国家至今仍未走出动乱阴影。
其六：中东博弈，美退俄进。自俄罗斯出兵叙利亚挽救巴沙尔政权以来，美俄在叙博弈总体呈现美退俄进的态势。随着叙利亚总统巴沙尔执政地位的日益稳固，俄在叙利亚问题上的话语权不断加大，独家主导了阿斯塔纳进程和索契对话大会。美国不仅缺席了国际社会解决叙利亚问题的政治努力，还多次表示要从叙利亚撤军，其在叙利亚问题上的影响力明显下降。不过，美国在叙是欲走还留。美官员称要在叙保留近千名美军，意在反恐并“保护”叙油田，相信美国不会轻易将叙拱手让出。
乱局依旧，戏剧化演进
2020年，中东依旧不会平静，战争、动乱、恐袭、人道危机仍是中东局势的主题词。随着力量此消彼长，各方分化组合正在以戏剧化方式快速演进。
首先，美退俄进态势或变。2020年，美国总统换届，不论特朗普连任，还是新人上台，美国的中东政策都可能微调。不愿放弃中东霸权的美国，绝不会让美退俄进的态势继续。前不久就有俄媒披露，美国军方正在叙东北部富产石油的代尔祖尔省修建两处新基地。越来越多迹象表明，美国会试图找回昔日主导中东事务的势头。
其次，美伊对峙将持续，但发生战争可能性不大。此前美国及其盟国与伊朗发生了一系列摩擦事件，但并没演变成武装冲突。在持续对伊施压的同时，美方强调，不希望以武力解决伊核问题。美伊双方“互动”的红线很清晰：摩擦但不交火，对峙而不冲突，避免造成人员伤亡、局势失控。未来，美国不会放下超级大国的身段，而伊朗也不太可能屈从美国，只是双方打起来的可能性不大。而对于伊核协议，如果国际社会不能做出维护协议的有效努力，就真的要成为一纸空文了。
再次，叙利亚问题政治进程不会一帆风顺。由叙政府、反对派和民间人士三方代表组成的叙利亚宪法委员会10月30日在日内瓦正式启动，开始就宪法改革事宜展开工作。这标志着叙政治和解进程已经开启。不过因为幕后势力争斗不休，未来一年间，叙利亚宪法委员会的工作始终存在中断威胁，叙政治危机可能久拖不决。
第四，中东尚难走出“阿拉伯之春”阴影。伊拉克、利比亚、苏丹、阿尔及利亚、黎巴嫩等国出现的动乱或政权更迭，还在影响中东局势发展；也门、叙利亚内战短期还不会结束，先前被“阿拉伯之春”波及的突尼斯和埃及经济状况也并不乐观。阿拉伯国家走出“阿拉伯之春”带来的各种影响尚需时日和艰苦努力。
平乱图治要除根
中东局势攸关世界和平稳定，未来，中东何治？
外部，联合国必须发挥有效作用，帮助中东地区制止冲突、走出乱局、化解人道危机、维护安全秩序。世界大国也必须承担起应尽义务，帮助中东国家改变落后面貌。因为只有各方停止缠斗，结束中东乱局，铲除恐怖主义滋生土壤，中东才有“治”的希望。
内部，中东国家必须学习国际上先进的治国理念，选择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发展是硬道理，只有发展才能使国家摆脱贫困，走出乱局，不给外来势力缠斗之机和恐怖滋生的土壤。（作者系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编辑：赵一鸿
来源：2019年第23期《半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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