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们不断看好全球化迅速发展时，全球化却遭到了民粹主义的严重挑战。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部分国家贸易保护主义抬头，英国脱欧和特朗普“黑天鹅”般当选继而执政，都在昭示民粹主义回归的强烈势头。同时，民族分裂主义、宗教极端主义也甚嚣尘上。种种“逆全球化”大潮，让人们感觉到，民粹主义涨潮了而全球化退潮了。甚至有悲观者认为，全球化为代表的全球主义不过是一种不可能实现的乌托邦而应予放弃。

值得注意的是，与之相反的国际趋向也在不断显现：2017年几场欧洲大选对民粹主义的阻击取得可喜胜利，各种自由贸易区稳步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和亚投行等“中国方案”不断落实……这些都对推动国际合作发挥着积极影响，为全球化“再度启程”注入新的动能。所以，断言全球化退潮为时尚早。

民族化、国家化与全球化还将并存

挑战全球化的民粹主义有两种。一种是国家主义，如英国脱欧和特朗普“美国第一”的政策取向。英国不愿意为欧盟负债成员国买单，美国不愿意为全球化买单，都是出于保护本国利益的需要，不愿意过度承担本国“不合理”的义务和责任。这也说明，全球主义还需要沿着更加合理的路线向前发展，以往那种有些国家多摊义务少享权利而有些国家搭便车的不合理的现象，需要在全球化深度发展的过程中得到解决。

另一种是激进、排外的民族主义。这种民粹主义对全球主义的挑战与修正是不合理的。就其本质而言，这种民粹主义的弊端在于过于强调自身的“优越”而诿过于“外人”。因此，它是一种狭隘的民族主义或族群主义。

在当今社会研究中，出现这样一个论调：人类群体发展是从民族主义发展为国家主义，再发展为全球主义。从发展规律来看，这是一种替代论，即人类文明的发展将是国家主义替代民族主义、全球主义替代国家主义的过程。其实，这种看法是错误的。

我们今天的时代仍然是民族政治、国家政治和全球政治并存的时代。民族政治还将长期存在，并没有过时。从某种意义来说，民族政治还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政治必需品。当然，尽管民族政治的存在具有很大的合理性，但是，当代人类政治的主流部分并未表现为民族政治，甚至也不是全球政治，而是国家政治。事实已经证明，在当今世界中，以维护国家利益为目标的国家政治依然是当今人类政治的主流，国家政治的力量远远大于民族政治和全球政治。所以，当全球政治影响到国家政治时，就会出现类似于今天的“逆全球化”现象。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全球化进程还会受到民族主义、国家主义的影响，这是难以避免的。

克服三个极端，共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习近平主席在世界经济论坛2017年年会开幕式上强调，要坚定不移推进经济全球化，引导好经济全球化走向。笔者认为，当今全球化的出路就在于克服三个极端，共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一是克服偏激的民族主义。如果按照“民族国家就是一个民族组建一个国家”的理念，势必导致民族利益反对国家利益、全球利益，从而阻碍国家现代化、人类全球化的进程，甚至导致种种民族宗教冲突。从民族共同体发展到国家共同体，是人类群体发展不可逆转的必然规律，任何企图从国家发展时代退回到民族发展时代的做法都是反历史的。加之，当今世界已经步入全球化发展时代，拒绝极端民族主义更显必要。

二是克服片面的国家主义。当今绝大多数国家是多民族国家，因此否认民族利益存在的长期性，不会很好地处理民族和国家的关系。只有包容民族利益的国家利益，才能使国家利益运行在和谐的民族关系之中。但同样，也不能过度放大民族利益，缩小国家利益。正确处理民族利益和国家利益的关系是稳定国内政治的重要战略，也是共享、共建全球化的重要内容。

三是克服激进的全球主义。片面地站在全球主义的政治立场，否定民族国家利益存在和发展的合理性，无限度地放弃国家主权，无端压缩民族利益，必然走进空洞的全球利益的泥潭，不仅会把全球利益中应当含有的民族国家利益抽空，而且也同时抽空了全球利益的合理性。无端地牺牲国家利益、放弃国家利益而委曲求全地成全或实现全球利益，无疑将极大地危害人类文明的健康发展。

总之，全球化并未退潮，而是与国家化并存发展。全球化不能代替国家化，二者合流才是人类社会现在的发展趋势。

（中国政法大学全球化与全球问题研究所教授 曹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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