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  胡晓明

北风呼啸，寒气袭人，一望无际的滩涂，天空蔚蓝，雄鹰翱翔，海浪滔滔，芦花飘荡，柴草茫茫，看到硕壮的芦柴，三十多年前母亲砍柴挣钱养家情景浮现在眼前，触景深情，使我难以忘怀。

八十年代初期，由于劳少人多，经济拮据，生活困难，尤其是岁末年底，春节将至，花钱更多，为了让一家人改善伙食，穿上新衣，过一个幸福快乐的新年。利用冬闲时间，母亲不顾家人反对决定和亲戚结伴到海边滩涂砍柴。砍大柴不仅是个体力活，而且风餐露宿生活艰苦，困难重重，没有充足思想和心理准备，一般人是忘而却步。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首先是带足口粮。家里七拼八凑40多斤大米和麦片，骑上自行车，带上镰刀、绳草、锅碗、被褥等生活用品，行车60多里到达宿营地。其次是搭建棚舍。选择地势较高，能避风雨的地方建好棚舍。棚舍也很简单，用四个木棍支好两个人字型，中间用一根毛竹固定在人字架上，前后连接，然后盖上油布，再放些毛草，室内地面上垫上毛草、稻草，然后再铺上床单、被褥，这样棚舍虽小，也能算有个安乐窝了，第三是砌起锅灶。滩涂周围荒无人烟，找不到代伙人家，只好只因地制宜，因陋就简，在坡坎上挖了洞，将铁锅放在上面，简单的烧煮就开始了，吃水要到几十里外的淡水河取，十分不便。准备工作做好后，接着就开始劳动作业了。砍大柴虽没有技术，但是要砍多柴，挣多钱，工作还是要团结协作，分工不分家。

磨刀。常言道磨刀不误砍柴功。这话一点不假，砍柴刀锋不快，不仅影响进度，而且耗费体力，所以早上第一件事，必须将砍柴刀具一一磨快，达到锋利无此，刀到柴倒。每天早上晨光未露，当人们还是熟睡之际，师傅已经将刀磨得沙沙响，只见他将脚踩在刀柄上，左手握好刀头，右手将砖块在刀刃上来回摩擦，反反复复，持之以恒，他不时用柴草在刀刃上擦试，达到满意为止。

砍柴。吃过早饭后，大家稍作休息，立即进入战斗。五人一组，一字型排开，按照顺时针方向作业，大伙儿一手抓住柴草，一只手挥刀斩柴，大家有说有笑，争先恐后，手划破了，包扎一下继续干，脚刺痛了，处理过后不停步，无论男女，大家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完成任务，早日回家过年，劳动中累了歇一会，渴了喝上一口，饿了充饥一下，汗水、歌声、笑声交织在一起，就像温暖的大家庭。

捆柴。大家砍下大柴后，派专人将柴捆实归笼。为了运输中不散落，保证进度和质量，男子将大柴扶直整齐，然后放下捆绑结实，确保绳子不能断裂，否则不仅影响时间，而且不便存放看管，所以男子力量要大，心要细腻，大柴捆好后，必须将其搬运到指定的位置，便于集中管理和结算。

拣柴。柴滩芦柴，大小不一，长短不齐，如果混在一起出售，价格不高，为了提高效益，增加收入，大家商量组织人员进行拣分，用于盖房子分一类，用于编织箔子、席子分二类，用于柴火用的分三类，明码标价，各取所需，互利互惠，这招果然很灵，人家大柴销售缓慢，我们的大柴一抢而空，供不应求，而且收入可观。

均衡。在繁重的砍大柴劳动中，可以说，男同志吃的苦比女同志要多，付出也较大，在结算劳动报酬时，女同志提出男同志工资稍高一些，男同志态度坚决，一视同仁，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外出打工不容易，何况家庭也困难，必须人均分配，许多人流下感动的泪水。

寂寞。在海滩的每一天，劳动者的生活极为枯燥和精神也很空虚，他们听不到广播，看不到报纸，吃不到美味可口的饭菜，但他们精神抖擞，信心百倍。早晨，雄鸡报晓，他们早早起床，缕缕炊烟告诉他们早饭已好，赶紧吃饭干活，他们围坐在棚里，吃上热腾腾的“大锅饭”。中午回来，虽然累得腰酸背疼，步伐沉重，满身灰尘，但简单洗漱，田头吃饭，放碗就干。晚上，睡在简陋的草棚里，聆听浪涛滚滚，眼看满天繁星，他们在思念家人好梦中安然入睡，远处听见他们酣熟的呼噜声。

母亲砍大柴的故事过去很多年。我也跟随母亲去过砍柴现场，生活几天，耳闻目睹，刻骨铭心。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人民生活的提高，母亲砍柴养家糊口已成为历史，但是祖祖辈辈劳动人民坚强、勤劳、善良、俭朴的优良传统不能忘，这不仅是一种传承，更是社会文明进步的力量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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