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默克尔时代，德国路向何方

傅聪  

随着9月下旬德国联邦议院(议会下院)选举结束，组阁大战开启，各党围绕组阁的谈判正在进行。大选中，社民党以小幅优势战胜第二名联盟党，分别排名第三、第四的绿党和自由民主党(自民党)的组阁意向，将决定社民党和联盟党谁能成功组阁并获得执政权。然而，不管组阁结果如何，这次大选都是德国历史上的一个转折点，它标志着默克尔时代正式落幕。那么，后默克尔时代德国内政、外交会怎么走?

默克尔（中）在柏林的德国基督教民主联盟（基民盟）总部出席集会

内政将稳中有变

默克尔执政16年间，德国政治稳定，经济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前连续10年增长。默克尔以稳重务实的作风造就了一个相对富足且稳定的德国社会，给欧洲留下了一个稳定器，也给世界留下了一个大国冲突的缓冲器。不过，她保守谨慎的内外政策也被一些人批评，认为其缺乏远见和战略思维，没能推动德国经济转型，错失推动欧盟加深一体化的机会。

从此次大选结果来看，德国民众心态仍偏向求稳保守。德国国内政策大概率将保持稳定，促进经济增长、数字化和绿色转型是新政府的优先事务。疫情重创了德国经济，恢复增长是新政府的重要工作。德国经济政策的重点之一是推进数字化进程、能源转型和产业政策调整。

德国经济虽历经10年发展黄金期，但存在依赖出口的问题，也需要克服创新力下滑等巨大挑战。德国在采用新技术方面进展缓慢，在5G、新能源汽车和人工智能等“新赛道”上明显落后。预计在产业政策方面，新政府仍会以《国家产业战略2030》为指导，通过绿色发展和数字化转型实现工业现代化。德国的财政政策也会以支持数字经济、加大绿色发展和新能源基建投资作为着力点。

德国社会一直存在激进化、碎片化和老龄化等一系列问题，国民收入两极分化现象仍存，东西部差距加大，经济发展与分配不均衡的局面成为社会隐患。可以预见，新政府将会在社会公正方面进行更多改革。

外交在调整中发展

成为欧盟代言人，维护大西洋联盟，注重发展与美、中、俄等大国关系，是德国外交政策几个重要方面。

具体来看，目前4个党派都非常重视欧盟和跨大西洋关系。进一步实现欧洲一体化，发展跨大西洋关系及与北约的防务联盟是德国外交和防务政策中保持稳定的部分。

欧元区改革是欧债危机以来德国欧盟政策的优先事项。默克尔在推进财政一体化方面与法国总统马克龙有许多明显分歧。默克尔及其所在的联盟党认为，改革欧元区应当责任优先，兼顾团结;社民党则主张团结优先，兼顾责任。由此看来，新政府在欧元区改革问题上或将迈出实质性步伐。

进一步巩固跨大西洋关系是德国政界的共识。除特朗普任美国总统期间德美关系降温外，德美在安全、货币、贸易等领域的合作机制均有加强。

维护德国的经济利益是德国对华外交的基本政策。2020年9月出台的《印太指导方针》反映了德国开始调整对华政策，决心降低德国在产业链、供应链上对中国的单方面依赖。新政府短期内对华政策可能会出现负面因素上升的局面。四大党皆对华采取了竞争对手、合作伙伴和战略对手的三重定位，同时承认应对气候变化等全球性挑战，德国需要与中国合作。无论哪种政党联合组阁，新政府在中德关系中对平等市场准入和人权方面都会有更多要求。

德国对俄罗斯的政策将保持在接触和遏制间求得平衡。德俄维持伙伴关系与合作仍为必要，但批评乃至制裁俄罗斯，也都在德国对俄的政策框架内。(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