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炜

史炜,1960年生,国家发改委经济体制改革研究所产业室主任,主要从事宏观经济、产业政策、电信、房地产、企业改制、商业流通研究。此外,从事讲学和专项咨询。

访谈实录

    半月谈网:
    “筑梦中国,砥砺前行。”各位网友大家好!欢迎收看半月谈网“共筑中国梦”大型系列访谈节目,我是主持人裴玲。今天我们邀请到的访谈嘉宾是国家发改委经济体制改革研究所产业室主任史炜老师。史炜老师主要从事宏观经济,产业政策等领域的研究。史炜老师,您好!
    史炜:
    您好!半月谈的读者和网友好!
    半月谈网:
    谢谢史炜老师。今年的3月1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人大闭幕式上的讲话中多次提到“中国梦”,并以“功崇惟志,业广惟勤”的古训为引,勉励国人共同努力建设国富民强的国家,开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进程。那么,史炜老师,您是怎样理解“中国梦”的呢?
    史炜:
    “中国梦”的话,从整个层面来看,因为中国从1978年开始搞改革开放,那时候,我们的梦就是尽快能够大家吃得好,另外使国家的经济,从原来的当年的GDP排在世界很靠后,总量才是一万亿,那么实现了我们经济的快速的发展。所以在今天以前的梦,就是中国由一个经济落后的国家,用最快的手段,使我们的经济成为世界的经济大国。但是当我们成为经济大国的时候,量变到质变的时候,我们需要的是质的提高,就是老百姓生活水平真实的提高。就是国家把创造的收入,特别是我们的财政收入,我们GDP所创造的各种生产,生活物资,能够体现在人民的生活当中,那么这是一个很大的梦想,就是转变我们过去的投资与消费的这种方式。所以这是我们今天谈结构转型一个非常重要的一点。
    另外的话,就是使中国的社会变得更为和谐。那么所谓和谐不是一个口号,比如说我们今天说的城乡的和谐,农民,能够像城里人一样生活,城里人,能够像农民一样享受清新的空气,所以它是一个大的和谐。那么我们老百姓的生活质量,除了我们今天吃得好以外,我们能够像经济更富裕的国家,我们可以很轻松的旅游,不仅仅在中国旅游,在家周边旅游,可以在全国旅游,走出去在全世界旅游。那么,我们的教育水平,大家能够得到普遍的教育,而且可以得到更高质量的教育,开放式的教育和公平的教育。那么包括我们在医疗,住房等等很多的领域,就是说使老百姓真正能够我所寻求的这种生活最美好的梦想,我能够实现。那么这是从百姓层面,这是我们“中国梦”的一方面。
    那么从经济层面的话,我们国家过去追赶型的经济,比如说我们现在今天经常说的“投资拉动”,“投资拉动”拉得很辛苦,今天的老牛在前头拼命地跑。但是你中国有极限,你有一天老牛累趴下怎么办?那么中国的梦就是使中国这个列车真正在轻轨铁路上,能够既节能,又高效,跑得还轻快,能够使我们的经济持续的,稳定的,健康的,良性的发展,这是中国的一个梦。所以“中国梦”,说到底就是一个调整过去落后的,传统的这种发展方式,在发达国家叫“增长方式”,我们叫“发展方式”。那么同时呢通过有效的改变过去的生产结构和生活结构来推进发展方式的转变。这就是“中国梦”。
    半月谈网:
    那么您认为实现“中国梦”最重要的又是什么呢?
    史炜:
    那么实现“中国梦”的话,我觉得第一个,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感到压力,因为没有压力的话,你是不会有幻想的。就像一个人,你不饿的话,你不会想去找吃的。所以我觉得呢现在我们都感觉到有压力,不论从政府层面,还是从老百姓层面,确实我们感到压力很大。这种压力来自于国际及国内的,来自于市场的,也来自于其他的,包括生态环境和老百姓普通生活的。那么我们现在的话,要实现“中国梦”的话,首先第一点就是能够科学的,客观的,准确的把我们今天的压力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原因形成的压力,然后我们再想我们用什么样的手段,科学的方法,解除这种压力,并且呢从压力当中,把压力变成一种动力。我想只有做到这一点的话我们才知道我们“中国梦”的路径在哪儿,我们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实现它。
    半月谈网:
    谢谢史炜老师。经济转型是当前社会生活中的一个热词,我国从九五计划开始即提出了经济转型问题,从国际经验看,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新型工业化国家,无疑不是在经济转型升级中实现持续,快速发展的。那么史炜老师,当前我国为什么要进行经济转型呢?
    史炜:
    经济转型,就像您刚刚所说的所有的国家都经历过,而且它有很典型的一个周期性,像美国的经济转型,离现在最近的就是一个80年到1990年这个转型。那么,像美国,因为它从二次大战以后,它的现代的工业化,同时也加上这种技术的,对产业不断地推进,那它工业化发展的非常快。但是发展到一定阶段的时候,经济却有一个边际收益率,当达到一定边际的时候,它的边际成本就会变得很高,所以美国到了80年代的时候,它的劳动力成本很高,原料成本很高,尤其是围绕着石油,所以出现了很多的冲突。所以美国的增长方式就是由这种过去依赖于能源的经济,向依赖于科技的经济,就是我们今天说的依赖于互联网的经济。所以九十年代美国提出了信息高速公路,同时它要改变经济的这种合作的方式,提出了全球经济规划。
    那么我们国家就像我刚才前面所说的,我们国家应该说从1978年到2013年,我们的发展应该说是创下了人类,或者说整个世界经济发展史当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奇迹。对中国来说是里程碑,对世界来说是奇迹。当然这种奇迹带来的结果,你发现我们国家的GDP现在在全球经济总量排在全球第二位,我们的出口在全球跟美国也是并列第一位。同时中国成为世界上一个新兴的,一个最大的消费国家,这个非常重要,这是我们未来发展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一个潜在的一个非常大的优势,但是我们同时也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比如说,我们国家从原来一个资源和能源能够自给的国家,到1993年以后,我们石油需要进口了,我们石油的依赖度高了,50%多;铁矿石的依赖度高,天然气的依赖度高,包括我们国内的资源也在匮乏。
    所以在这个背景下呢,我们就感觉到一个国家从最初的落后国家去追赶的时候,它是以速度,或者我们过去叫“GDP经济”,以它为标准的。但GDP经济,当它完成了经济总量达到足够大的时候,它的成本和收益之间的这个比例就必须值得考虑的。所以我们今天就会出现我们GDP越高,我们的单位成本更高,我们的单位收益率在不断地下降,说明我们追赶型的经济和投资拉动型的经济已经完成它的历史使命。并不是否定我们前35年这种发展路径是错的,没有错,那是特殊时期我们采取的一种必须的手段,因为它换来的是国力和在全球的话语权,但是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我们不但话语权会下降,比如说国际市场饱和,同时带来我们自己也像一个病体缠身的这样一个老弱的病体。所以我们需要吐故纳新,需要阳气,需要创造一种新的方式。那么这种方式,主要来自于结构调整。
    那么结构调整,过去我们在前35年一谈结构调整,都是谈农轻重的比例,一二三产业的比例,或者某一类产业的比例。那我们现在调的结构,实际上是跟发展方式捆绑在一起的,就是一种什么样的资源的配置方式,能够形成最有效的发展途径和效果,这是我们谈的结构。所以我们今天谈的结构已经从传统的产业结构的层面,把它扩张到产业结构,经济结构,社会结构,人文结构,这是一个大的东西。所以我们说“中国梦”,它不是一个空的,它一定是跟这些东西碰撞到一起。
    半月谈网:
    那么经济转型与产业结构调整,它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呢?
    史炜:
    经济转型和产业结构调整的话它有很多种方式。比如说,我们单谈转型的时候,我们今天谈转型讲绿色GDP,或者不追求GDP的盲目增长,那么这时候在转型的时候,我们就会遇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因为我们目前的存量的产业结构或者说我们存量的产业有很多已经是产能过剩,污染过大,能耗过高,劳动密集型,资源粗放型的这种产业。但是它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质,尤其在地方,它是地方的支柱型产业,也就是在地方的GDP和地方的财政可支配性收入当中它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所以这个时候我们谈转型,说认为这些产能过剩的,比如说钢铁,电解铝,玻璃,水泥,包括发电设备等等,包括造船,是过剩了。但是我们要转型的时候说,简单的说要它把这些东西切白菜一样,把烂菜叶,把老的菜叶都切掉,白菜可以切掉,我们可以吃菜心,还能吃完。但是你把这些产业吃掉以后,可能总量上看上去结构非常好看,但是地方经济垮掉了。所以我们今天谈这个转变发展方式,或者转型和产业结构之间的话,它一定是什么呢,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刀切的问题,一定是中央,国务院提出的一个方针,很明确,叫盘活存量,优化增量。
    所以我说不是简简单单把过去落后的东西,我简单把它优胜劣汰淘汰掉,而是在这当中哪些我可以通过把它盘活,增加它的,延长它的边际收益率,能够继续解决就业,继续支撑地方的经济,财政收入能够正常的稳定增长。同时,我再培育新的产业,用新的产业的增加值,逐步的替换掉旧的产业。这样保证在转型过程当中,我们经济总量不会出现巨幅的滑坡,就是我们说今年的GDP要保证7.5%,这不是没有的,因为GDP如果新的不是7.5,变成7或者变成6,那么可能导致的是大规模的失业,大量的企业的停产,亏损,破产,倒闭。所以我们今天在谈转型和结构调整的时候,它不是一个简单的经济的口号,这里呢,确实要对整个我们的产业的业态进行更系统的分析。这样才能让老百姓知道,原来我们现在谈转型,它不是切白菜,也不是挑西瓜。
    半月谈网:
    谁是经济转型的主体,政府在结构调整的过程中应该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史炜:
    这又是一个话题,刚才我提到一个概念,在发达国家,不叫转变发展方式,叫转变增长方式,转变增长方式,它的动力一定来自市场,那么政府可以做的只能是“金融政策”,我们叫做“货币政策”,银行的贷款利息上进行有效地调节,或者所谓发达国家的政府干预无非就是准入门槛,什么样的企业允许准入,整体上呢,转变增长方式主体的推动力是市场。那我们国家叫转变发展方式,发展方式是不能转变,他一定是按照经济规律去演进的,但是纯粹的演进可能会导致无序,比如无序竞争,或者叫过度竞争,其实我们国家现在有很多行业过度竞争,包括钢铁行业,产值过剩这么高,过度竞争,跑马圈地,所以在这个时候,中国有一个特殊的优势,就是干预主义与自由经济之间的关系,对中国这样的国家,资源匮乏,人口众多,产业等级比较低的国家,适度的政府干预是能够降低转型成本的,当然你处理不好,政府的经济干预会变成行政干预,那就麻烦了。所以我们这里讨论的转型过程当中,中国可能是需要两条腿去走路,对于培育新型的增量产业,可以通过市场去拉动,但是对盘活存量,在于政府通过金融的手段,各种杠杆的手段进行干预,而不要采取过去的行政干预。所以今天一谈“干预”,大家把概念弄得比较乱,以为干预就是行政干预,其实不是,干预既有行政干预,也有通过市场的手段去干预。所以谈到谁来主导干预,我认为政府和市场两个都要用,但是要配合好,相辅相成,有些领域不要让政府有闲不住的时候,把闲不住的时候砍掉,把有用的时候留着,用市场去培育竞争性和有效的市场发展。
    半月谈网:
    史炜老师,经济转型就意味着一场变革,改革就是利益的调整,会遭遇到各种阻碍,当前进行经济转型的最大困难和瓶颈是什么?
    史炜:
    最大的瓶颈,第一点来自于利益集团,利益集团的问题其实在所有国家都有,表现方式不一样,在发达国家也有很强的利益集团,但是发达国家的利益集团相对来说,控制市场法规的制定,控制金融市场的走势,或者整个的资本流动性,比如国外有很多量子基金,很多产业基金,很多大财团,但是不管怎么去做,利益集团是受法律的约定的,很难超越于法律,所以在法律的体系下,形成对市场的控制和干预。在中国,情况比较复杂,因为我们国家过去是计划经济,计划经济所形成的利益,包括部门的,个人的,相关关联产业,还有其他隐形的,所以对利益集团的调整难度比有上百年市场经验,市场规制的国家要难,但是要想优化结构,必须首先切断不良的利益链,所以国家在十八大、“两会”讲反腐,其实一个是对个人行为的反腐,还涉及到职务的,可能你没有被受贿,但是职务上利用行政权力去保护落后,也是一种腐败行为,因为实际上你没有尽到你应尽的责任,这是大层面。微观的层面,有些东西确实比较难,涉及到利益问题,像河北、山东,本身就是重化工的基地,无论是当年的国有企业,还是当今的民营企业,他的企业形态,在河北、山东、河南包括华北整个大区,基本的产业就是重化工的产业,钢铁、煤炭、煤化工、传统机械,矿山机械或者运输机械,轻工业方面,像简单的食品纺织。而真正能创造GPD,创造地方财税收入的,主要来自低效率的,牵涉到利益部门的传统钢铁工业,化工工业,化工有污染为什么还在?其实是经济利益个人利益混在一起。如果把它砍掉,地方的经济利益肯定会下滑,下滑以后,民生解决不了,教育解决不了,基础设施解决不了,个人的工资以及城镇的建设都解决不了,逼得政府没办法。这几年,当对过剩的产能进行打压的时候,对部门利益的保护进行打压的时候,地方政府没有别的办法,就出现了新的办法,叫“地方财政”,干脆就卖土地,地卖光了以后怎么办?所以今天在解决结构调整的时候,利益问题却是一个很棘手的,但是必须要解决的,解决利益靠什么?我觉得靠国家不断的强化,在经济领域的法制化制度化,对政府部门制度化的管理,制度化的约束,来约束政府的决策部门。现在抓出来是腐败分子,但有些不是腐败分子,决策也是失误的,这种例子也非常非常多,我们需要制度的建设。所以在下一步,在结构转型的过程中,非常重要的就是立法在先,制度在先。我今天上午刚刚开完另外一个会,涉及到当进一步对外开放的时候,当设定产业门槛的时候,一定要法,这个法不仅是要很多中国的法律,同时也要捆绑国外的法律,能够联系在一起,对接在一起。否则在结构转型的时候,有些手段理论上可以做到,比如进一步扩大开放,在未来的经济转型当中是非常重要的,要进一步加大对外开放,但开放以后,格局变了,会不会失控?会不会使中国的利益丧失?会不会保障海外投资人的权益?这些都需要法在先,所以我觉得结构转型要处理的问题还是非常多的。
    半月谈网:
    经过30年的发展,我们国家的生产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可以说我们已经成为一个生产大国,但是现在明显有一个问题,消费不足,中国如何超越目前“窄方式”的经济增长方式?我们的经济发展方式应该做出怎样的调整?
    史炜:
    其实“窄方式”也好,“宽方式”也好,就是一个内需的问题。内需问题是现在新兴国家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不仅在中国,“金砖五国”,俄罗斯、巴西、印度、南非,包括东南亚,都遇到“中等收入的陷阱”,主要是从资源配置上,从发展方式上都遇到一个问题,当实现经济快速发展以后,内需跟不上,中国很典型,在整个GDP中,投资拉动占到50%以上,也就是说,现在的GDP是靠往里砸钱砸出来的。很显然,在需求不足的时候,越砸钱意味着过剩越多,需求的比例就会越低,这和发达国家完全不一样,发达国家这些年基本能做到需求拉动达到80%以上,跟我们的投资拉动一样。所以现在的“窄消费”也好,“窄需求”也好,对中国经济下一步的影响非常非常大,要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其实就是一句话:提高老百姓的收入。但是问题是:我们用什么方法解决老百姓的收入。在改革开放初期,老百姓家里是四大件: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随着改革开放,小平同志强调,发展生活资料,家里头的电视机、录像机、电冰箱、洗衣机,后来又到新的四大件:平板电视、电脑、摩托车。到今天,已经替代的越来越短。从49年的老四大件进化用了30多年,后头是8年,4年,5年,现在可能是日新月异。但是日新月异的时候,仍然发现,老百姓的消费结构过于单一,因为我们看到老百姓家里,举个例子,老北京的家里特别典型。住在平房里,即便现在搬到楼里,家里一进屋,客厅有一个冰箱,非常漂亮的冰箱,冰箱上头盖块花布,花布上头搁一个微波炉,微波炉上头再盖个花布,画布上头搁一个小花瓶,一进来,家里有冰箱,双开门的,有微波炉,但是如果严格做社会调查你会发现,冰箱会用,但是微波炉就是个摆设。比如一个老太太给小孙子热一块面包,或者热一个馒头,小孙在早上背书包上学走了,热乎乎的,用了半个月,原来一家一个月的电费才40度,突然这个月的电费变成60度,80度了,就不用了。所以我们发现现在不是老百姓买不起家用电器,而是能源费用,我们的收入增长的水平远远低于老百姓在能源费,水、电、天然气和一些必须的基础设施上涨价的速度,换句话说,老百姓的真实收入是下降的。那么买房子,有些像你这么年轻的女孩儿,如果你买一套房子,我估计如果你要贷款买一个,在北京五环路买一套房子,一平米五万块钱,你买个一百平米的房子不算大吧。
    半月谈网:
    对,买不起。
    史炜:
    即便你买起了,但凡买起了,那你这一辈子的内需都被消耗掉了。你还不要说内需,你一次性的把你未来的内需都消耗掉了。所以今天我们养老、住房、教育、孩子入托、医疗加上我们能源费用,包括我们现在讲信息消费,通讯费的增长。实际上我们老百姓的可支配性的用于新的增长的需求,不是增长,而是下降。那么在这样一个背景下,我们怎么能够通过需求的增长来拉动GDP,来改善我们发展的方式,是做不到的。所以我们今天谈的话就是从“窄需求”向“宽需求”,这只是一个大饼,一个非常漂亮的甜饼摆在那里,绝大数人是够不到的,要想够到,就是一个提高收入。
    那么提高收入,我们又会问怎么提高收入,必须转变发展方式,转变发展方式就是投资拉动和产能过剩。我们只有把产能过剩,把这些无效的生产压缩下去,我们才能够提高有效的生产,才能够提高产品的附加值,才能够通过附加值的提高,通过二次分配、三次分配提高老百姓的收入,这又是一个很理想的模式。但你想做这个的时候,你发现有一批老百姓,由于产业结构调整以后他的产能提高了,但是那些被砍下去的产能又导致一批新人的失业,那么国家又得想办法拿出本来应该给新人分的钱去救济失业的人口,结果大家的收入还上不去。现在我们陷入了一个死结,这个真的是中国的特殊的国情。
    所以很多经济学家,我为什么认为他们所讲的是不对的,就是他从一种很理想的模式来谈。提高老百姓收入,把我们国家提入收入倍增计划,你所有的计划必须跟中国的国情捆在一起。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突破这个怪圈,那么这个怪圈突破靠什么?城市的消费靠内动力现在是解决不了的,我们需要外动力,那么外动力在哪儿?就是我们国家在世界上所存在的最大的农村地区。那么农村地区也就是提高农民的收入,农民只有提高收入,农民通过城镇化的改造,把他们的身份转变,一旦农民都能够、咱们现有的四亿农民,如果真正有一半能够在城里安家落户,享受城里人同等的生活方式的时候,它所带来的消费。然后反过来,通过农村的土地流转、土地的确权,集中化的管理,提高农产品的单位产量,形成真正的现代化的工厂农业和设施农业,那么工业化的农业带来的又是对工业资料的需求。这种生产性的拉动和需求是最有效的,而且他会化解我们很多的产能过剩。
    比如我们现在钢铁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修铁路,靠的是房地产,靠的是汽车,而不是简简单单把过剩的八千万吨钢,我给砍掉,不是这个道理。所以我觉得,我们今天由窄向宽的时候,我们要打破一种传统的思维方式,我们要给老百姓提高收入,不是财政硬票子,不是银行增发货币,而是我们要创造新的一种产业链,新的空间,从城市的产业向仍然是处女地的农村化工业化的转型,那么我们这种转变方式是夯实了基础的,而且确实是有的放矢能够操作的。
    半月谈网:
    史老师,其实刚才说的这些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中国梦”。中国梦不仅仅是理想、是目标,也是现实,反映在每个中国人的生活中。实现中国梦,就是实现老百姓的梦。目前在社会经济的发展中出现了国民收入分配失衡、物价、房价过高等同百姓幸福感密切相关的问题,刚才老师也提到过这些问题,在经济转型与产业结构调整中如何保证人民群众的利益?
    史炜:
    应该说我觉得中国的发展改革成功不成功,只有一个标准,就是老百姓的利益提高了,这个是“中国梦”的标准,这也是中国的标准,是我们评价一个改革的标准。举个例子,房地产有各种各样的说法,房价涨也好,房价降也好,现在又搞各种方式,经济适用房、廉租房,最近有提出了叫居住型适用房。谁都知道中国的土地资源越来越少,房地产不是价格问题是资源问题。所以国家可能对房地产进行系统的调控,那么这种调控涉及到金融领域、涉及到土地领域,涉及到农民的利益,涉及到拆迁等等。我就在想我们的房地产政策,你说价涨也好,价低也好,那只是表象。什么时候中国的老百姓有房住,这个房地产政策才是最好的政策。别的事情,市场去解决或者是体制去解决,如果你任何的体系设计或者是价格体的设计,老百姓住不上房也都是失败的。
    所以我们讲“中国梦”也是这样子,“中国梦”的落脚点一定要落脚到老百姓的利益得到保障,那么当老百姓的利益得到保障。很多方面,因为今天咱们是从经济发展的角度,结构调整转变发展方式角度解读,而不是从社会、民生、政治的角度去解读。从经济角度解读,我觉得就是我们老百姓在“中国梦”里头,让大家尽可能的实现公平的就业,这是第一个。第二,尽可能实现多元化的就业渠道,那么我们对那些企业不能够消化的劳动力,我们可不可以采取一些更宽松的政策。
我们的法制化不是说你在地上摆个摊,我把你抓起来罚你的钱,而是我们的法制化要求你在马路边摆摊的时候你在指定的地点,不要破坏环境,而我不收你的费用,我给你提供的是服务。其实现在在国内有一些地方是这么搞的,非常好。
    比如说,大学生。我看到现在有很多大学生,他的梦想是我这个年龄不可理解的,一个人到拉萨去,不,还不是一个人,男朋友女朋友一帮人到拉萨,在八角街的街头,每天晚上八点钟摆地摊,这个电视台也报道过。他的梦想不是说我在北京当北漂,做更多的工作,我就在拉萨摆地摊,然后卖一些藏族的饰品,然后自己去尼泊尔或者别的地方批发过来,他的梦想就是我能够自食其力。但是他怎么实现的这个梦想,拉萨市有一个非常优惠的政策,就是这些学生们或者是内地来,即便你不是大学生,你在这摆地摊我不收费用,一分钱不收,我不赶你。其实从它的制度上是有不许乱摆地摊的,但是我不管你,它给这些人创造了一个平台。我们算一算他解决了多少想进大城市,但又没有生存空间人的梦,所以我们谈梦的时候,有些是非常实实在在的。我们会面临很多的人,他失业以后或者下岗以后,他没有办法去找工作,尤其是一些很本分的老百姓。他如果是在北京指定的地点,你去卖卖水果,你去卖卖这些东西,不管你卖什么,只要你卖完以后不影响整体环境,或者你完了以后必须收拾干净。我不但不收你的钱,北京的话,标准格式的小柜台,我送给你,政府这个钱是有的,对不对?别的地方咱们说调结构,调结构其中要调掉很大一部分浪费的投资,拿这浪费的投资的十分之一解决这些人的就业。所以我有时候说中国个体工商户对国家的贡献是什么?第一个贡献是他自己解决了自己的就业,这是打破计划经济。第二就是他用一个小工的话,他又为社会提供了一个就业,这个就是他的贡献。所以我觉得我们的“中国梦”就是对我们的每一个老百姓,一方面国家给他创造条件,另一方面让他觉得我自己能活的很好,这是最大的“中国梦”。
    半月谈网:
    是的,谢谢史炜老师。当前我国正在进行的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转型升级已经取得了哪些成果?未来还需要在哪些方面进行调整?
    史炜:
    我们国家实际在经济结构调整转型中,这些年在有些领域表现还是不错的,比如说我们在信息经济领域。我们信息经济领域应该是国家干预的最多、保护的最少的。举例子,你买的服装多少是在商店买的,多少是在淘宝网买的?老百姓没觉得我们都在淘宝网上买东西。淘宝网是一个什么概念,我不说阿里巴巴是一个企业的概念,他改变的是一种传统的消费模式。那么到去年年底,大家基于网络上的消费,不光是淘宝网,包括什么京东商城,很多我也叫不上名字。依赖于网络平台的这些消费,一方面正在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消费方式,另一方面他也在改变我们传统服务业的业态。我们想一想,如果我们基于这种电子商务,基于这种新型的信息经济,它所拉动的消费,国家现在提出信息消费。它解决的不仅仅是IT行业,不仅仅解决的是通讯行业,而且还解决了大量的比如说房屋,就涉及到新型的地产,比如说信息地产。同时它创造的产业链又非常大,它触及到商业、食品、多方面都带动了。由于信息经济比如说就是一个网络的B to B,或者是B to C的这种销售的模式,它带动的产业结构、整个产业链的变化。最后我们会发现今天有一批高收益,包括上市以后市值非常高的这些企业,它的主业收入不是来自于网络,虽然它是网络公司,但是它来自于服务。
    发达国家最典型的标志,美国的GDP 当中,70%来自于服务贸易,30%来自于货物贸易,就是我们今天的生产。我们国家正好反过来,我们国家70%来自于货物贸易,所以今天我们国家这几年发展最快的比如我们今天谈的互联网的落地,包括“云计算”。前几年我们还说风里云里到底那块云在哪儿,今天我们想突然下雨了,搞不清明天下过来的雨还不是中国雨是外国雨,坏了,中国的信息安全没有了。
    所以在这些领域,都在拉动中国的经济,腾讯的市值已经超过中国移动了,中国移动以前是中国最大的公司,一年一千多个亿。现在腾讯的利润超过中国移动,市值也超过中国移动,我们算阿里巴巴的市值,所以我们想它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市值?所以我觉得中国这些年的经济转型在信息经济方面应该说是跟世界不但同步,而且还创造一种中国式的新型产业市场,所以我们是有突破的。
    半月谈网:
    节目的最后再次感谢史炜老师在百忙之中做客我们半月谈网,谢谢史炜老师。史炜老师从经济学家的角度,以深厚的理论功底和丰富的实践经验为基础,对当前我国经济转型和产业结构调整做了深刻解读。随着国家创新战略的实施,我国自主创新能力正在逐步增强,经济发展的光明前景不容置疑,“中国梦”也必将早日成为现实。最后,再次感谢史炜老师,也谢谢广大读者和网友朋友的参与和关注。共筑中国梦,下期更精彩!各位网友再见!

访谈现场

  • 史炜主任(右)与主持人合影 史炜主任(右)与主持人合影
  • 史炜主任(右)与半月谈网领导交流 史炜主任(右)与半月谈网领导交流
  • 史炜主任(中)与半月谈网领导合影 史炜主任(中)与半月谈网领导合影

访谈热线:010-50867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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