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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之后,全球需警惕“特朗普陷阱”

2017-10-18 09:26 来源:半月谈网 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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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美国贸易代表罗伯特·莱特希泽发表声明称,将根据美国《1974年贸易法》第301条,在涉及技术转让、知识产权和创新领域对中国正式启动贸易调查。此举引发中国强烈反对,令中美经贸关系再度紧张。其实,围绕中美贸易问题,历届美国政府已经不止一次在其中大做文章了,那么对于美国一直贯彻的所谓“公平贸易”理念,我们究竟该如何看待?

当庞大的逆差国遇上庞大的顺差国

纵观特朗普上台前后的种种言论,可以看出,特朗普的施策目标之一是削减美国巨额贸易逆差。贸易逆差意味着出口少,进口多,自身创造的就业岗位少,流失到国外的就业岗位多。削减贸易逆差即增加自身出口,降低从国外的进口,和创造就业岗位息息相关。

如果用数字说话,美国的货物贸易逆差确实足够吸引眼球。美国的货物贸易在20世纪60年代仍能保持几百亿美元的顺差,从1971年开始出现逆差,尽管在1973年和1975年又出现顺差,但从1976年开始到现在,一直是逆差状态。1984年以来,除1991年外,美国货物贸易逆差一直是几千亿美元的量级。尤其是新世纪以来,美国的贸易逆差增长了近80%。

逆差的另一面是顺差。对于中美双边贸易而言,1993年以来,中国开始保持对美货物贸易顺差。2005年以来,中国对美货物贸易顺差一直维持在千亿美元的量级水平。2016年,中国对美顺差2.53千亿美元。这一金额是中国总顺差的44.23%。

从这个角度来讲,中美经贸关系确实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双边关系。经济学家爱探寻数字背后的实质,比如,从生产的国际分工角度讲,中美贸易顺差被严重夸大。中美经贸关系不过是国际分工的自然一环,中美贸易额背后是复杂的区域生产关系。但有些政治家却不这么看:美国的贸易逆差太过晃眼,无论如何都是绕不过去的坎儿。

下围棋的奥巴马和下象棋的特朗普

其实,美国进入21世纪后,尤其是布什政府后期,就开始关注美国自身巨额的贸易逆差,并开始将中国视为“眼中钉”。但留给布什的时间实在太少,仅有的动作是在其任期最后一年宣布加入新西兰、新加坡、文莱和智利发起的自由贸易协定谈判(俗称“P4”)。

奥巴马上台后开始施展拳脚,复兴制造业、购买美国货等行动和纲领,无非是为了削减自身逆差。其对华经贸政策主要贯彻遏制中国的思路。具体表现是将P4修改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并主导TPP谈判。这一思路的目的是制定有利于美国并遏制中国的国际经贸规则,利用将中国排除在外的贸易协定限制中国的外部发展空间。整体而言,奥巴马是在下一盘围棋,从战略角度围堵中国。

奥巴马的围棋还没下完,正寄希望于希拉里继续把围棋下完的时候,特朗普击败希拉里上台。特朗普不爱下围棋,上台后就宣布退出TPP,未下完的棋局被撤掉。特朗普要下象棋,从战术角度和中国过招。围来围去的围棋不如象棋那么直接和干脆。

战略的奥巴马远去,战术的特朗普走进我们的视野。两者既有区别又有联系。区别是显而易见的:战略注重长远,战术注重短期;战略回合少,战术回合多;战略应对起来要有全局意识,战术应对则讲究针锋相对。但是特朗普和奥巴马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两者对外经贸的理念其实都是美国1970年代以来就贯彻的“公平贸易”理念。两者都认为只有贸易是公平的,美国的贸易逆差才有可能降低。奥巴马的“公平贸易”理念体现在TPP文本的方方面面,只要想融入TPP的圈子,就得接受美国的条件:竞争中立、知识产权、劳工标准等,都体现出“公平贸易”的理念,要求其他成员接受美国的标准。特朗普将这一理念贯彻得更彻底,直接将“公平”进一步理解为“平等”或“对等”。特朗普认为,美国的现实条件就是标准,美国的关税低,别的国家的关税都必须和美国一样低。美国的知识产权保护强度高,别的国家都应像美国那样保护知识产权。凡是和美国不同,即为不公平贸易。

如果理解了特朗普和奥巴马的不同,看懂了特朗普所谓的“公平贸易”理念,那么美国对中国发起“301调查”,就不足为奇了。特朗普只在乎美国自身利益,他可以逼迫自己的邻居墨西哥和加拿大重谈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也可以敲打欧盟。作为美国逆差来源最大国的中国,时不时被特朗普骚扰一下,也是难免。即便特朗普不拿出“301”的噱头,也会使用别的什么手段来挑起中美经贸摩擦。

比“301”更可怕的“特朗普陷阱”

相比特朗普的“301调查”,眼下更需要担心的是整个世界经济落入“特朗普陷阱”。

所谓“特朗普陷阱”是指,特朗普只关注美国自身的贸易逆差和就业,将公平贸易理念上升为平等贸易理念,导致其和多边贸易体制理念严重冲突,注重单边行动,引发世界贸易秩序失序的后果。

“特朗普陷阱”不只是对中国造成负面影响,对整个世界经济都是危险的。从经济全球化的角度来讲,特朗普认为全球化前进的标志不是传统的各国在自身的基础上前进,而是各国向美国的水平快速前进。如果经济全球化落入这一陷阱,将严重阻碍经济全球化的前进,甚至会出现倒退。

2016年,全球有40余个国家或经济体对美保持顺差,其中,达到百亿美元量级及以上的就有11个。美国想削减逆差,很有可能针对这些国家采取相应措施。

世界各国应谨防世界经济落入这个比“301调查”更可怕的“特朗普陷阱”,特别是对美贸易顺差国。这些国家或经济体,宜采取论坛或部长会议等形式,发出反对贸易保护、捍卫多边贸易体制、反对以损害顺差国利益削减贸易逆差的声音。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副研究员 苏庆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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