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叙利亚问题外长扩大会议，分别于10月30日和11月14日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举行。联合国五常和与叙利亚危机关系密切的伊朗、土耳其、沙特、埃及、伊拉克等中东地区国家以及联合国、欧盟、阿盟等国际组织，派代表参加了会议。会议就实现叙利亚全面停火、在联合国主导下重启叙利亚政治进程等若干问题达成共识，11月14日的会议还规划了6个月内成立联合过渡政府、18个月内举行大选的叙利亚过渡进程。至此，人们终于看到了政治解决叙利亚危机的一线曙光。

俄罗斯空袭发挥重要作用

9月30日，俄罗斯军队出动战机，对叙利亚境内的“伊斯兰国”等极端组织的目标进行空袭。截至叙利亚问题外长扩大会议召开前夕，俄军已出动战机1600多架次，摧毁极端组织地面设施2000余个，致使“伊斯兰国”武装在叙利亚遭受重创，士气大跌。

俄罗斯的军事行动还有效地保护了巴沙尔政权。今年年初以来，饱受内战煎熬的巴沙尔政权处境岌岌可危。在“伊斯兰国”、“支持阵线”等极端组织和其他反政府武装的打击和蚕食下，政府军控制的国土面积已不足40%，军力丧失至少30%，士气日益低落。有俄罗斯专家估计，当时如果俄罗斯再不援助，巴沙尔政权可能最多撑不过两个月。在俄军空袭节节胜利的鼓舞下，叙政府军开始地面反攻，不断收复失地，战场形势明显好转。在俄罗斯和伊朗的帮助下，叙政府军作为地面打击“伊斯兰国”主力的形象日益凸显。

俄罗斯的军事行动，显然令美国等西方国家始料未及。基于举世公认的打击“伊斯兰国”的共同使命，美国等西方国家也不好说三道四。美国联合60多个盟国成立的反“伊斯兰国”国际联盟一年的空袭战绩，还远远抵不上俄罗斯一个月的战果。为掩饰自己的无能，美国只能指责俄罗斯的举动把叙利亚的反恐局势搞得“更加糟糕”。当然，美国等西方国家不会认输，一定要设法夺回被俄罗斯抢占先手的反恐道义制高点。于是，它们开始调整政策，纷纷把先前坚持的“巴沙尔必须立即下台”的说法，改口说“巴沙尔不必急于下台”，但“过渡期后必须下台”。

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美国等西方国家开始接受联合国秘书长叙利亚问题特使德米斯图拉和俄罗斯联手提出的重启陷于停滞的叙利亚危机日内瓦进程的提议。为这一提议预热的维也纳外长会议便应运召开了。可以设想，如果没有俄罗斯的军事行动及其取得的显著战果，叙利亚问题政治进程恐怕难以被提上议事日程。

伊朗角色引发舆论关注

与2012年和2014年的两次叙利亚问题日内瓦会谈不同的是，此次外长会议吸收了伊朗参加。伊朗是中东地区重要国家。与俄罗斯一样，伊朗是叙利亚的重要盟友。巴沙尔政权之所以能撑到今天，与伊朗不断在资金、武器和军事顾问等方面向其提供支持是绝对分不开的。正因为如此，由美国等西方国家主导的2012年和2014年两轮叙利亚问题日内瓦会谈，伊朗均被排斥在外。这次维也纳会议，伊朗方面确认参会时间虽然较晚，但其外长扎里夫还是亲率3名副外长赴维也纳参加了会议，足见伊朗对于参加叙利亚危机解决机制的重视。

分析认为，伊朗这次获邀参会的原因主要有三个。首先，各方越来越意识到，借叙利亚危机不断坐大的极端组织“伊斯兰国”等正在严重威胁着中东地区乃至全世界的安全与稳定。而剿灭这些极端组织，必须首先解决叙利亚问题，终止叙利亚国内战乱。但如果没有伊朗的认可，解决叙利亚危机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其次，凭借空袭的节节胜利，俄罗斯逐渐占据在叙反恐的道义制高点，从而在叙利亚问题上逐渐夺得话语权优势。俄方显然是伊朗参与此次会议的重要推手。俄希望借助伊朗平衡与会各方的力量，并产生对自己有利的结果。再次，伊核全面协议的达成或是促成西方接受伊朗参会的一个原因。虽然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落实起来还面临诸多困难，但伊朗与美国等西方国家关系的坚冰已开始融化。美国同意邀请伊朗参加此次维也纳会议，也是愿同伊朗进一步改善关系的姿态。当然，伊朗也愿借机彰显自己的地区大国地位和影响力。

叙利亚政治过渡进程一旦重启，巴沙尔的去留问题仍会成为美国、俄罗斯和伊朗博弈的焦点。美国等西方国家不会轻易放弃让巴沙尔下台的既定方针。俄罗斯支持巴沙尔留任，但有回旋余地。伊朗则会力保巴沙尔。作为中东地区什叶派的领头羊，伊朗必须维护中东什叶派弧形圈的存在，而叙利亚是这个弧形圈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什叶派分支阿拉维派的领军人物，巴沙尔继续当政符合伊朗的战略需求。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伊朗不会轻易放弃巴沙尔。

政治过渡进程尚存诸多变数

根据第二次维也纳外长扩大会议达成的共识，叙利亚政府和反对派最迟将于明年元旦之前举行谈判、6个月内成立联合过渡政府、18个月内举行全国大选。

从目前情形看，叙利亚危机政治过渡进程被激活的可能性较大。因为除了当事方——叙利亚政府和反对派没有参加会议，叙利亚问题的其他利益攸关方悉数与会，并就重启过渡进程的具体方案达成了基本共识。叙利亚内战在很大程度上是一场代理人战争。因此，其幕后推手美国、俄罗斯、伊朗以及其他地区大国的态度和立场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当事方在很大程度上要顾及幕后势力的眼色。

国际反恐格局的变化为叙利亚政治进程重启输入了新动力。最近恐怖袭击事件连续发生，世界各国同仇敌忾要求加大反恐力度，全面的国际反恐联盟似乎正在形成。叙利亚问题的解决与打击“伊斯兰国”密不可分，基于反恐原因，人们越来越认识到解决叙利亚问题的紧迫性。形势的发展显然对重启叙利亚危机政治进程有利。

但是，也应该看到，政治过渡进程的重启，将面临诸多变数。比如，叙利亚政府军与反对派武装的对话能否顺利进行?内战双方能否实现真正的停火?美国、俄罗斯和伊朗能否就巴沙尔的去留达成一致?即使达成共识，沙特、埃及、土耳其等地区大国能否接受?这些都是未知数。各方的博弈，恐怕要持续相当长的时间。

不过，只要政治进程重启，叙利亚问题的政治解决就有希望。

(作者为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 唐继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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