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J21飞机试飞前，赵杰在检查飞机状况。张文俊摄

“这是传感器”“这些是测试仪器”“这架测试飞机是承担航电系统试飞任务的，要收集上万个参数”。今年49岁的中国飞行试验研究院ARJ21飞机试飞总师赵杰，站在测试飞机机舱里，向记者如数家珍地介绍着试飞情况。

2002年立项的ARJ21支线飞机，是本世纪我国立项的第一个民用飞机项目，被业界评价为国产大飞机的影子工程。它的成功与否，直接关系着我国民机工业的发展。为了让这款飞机早日定型、交付客户，今年赵杰要和他的伙伴们力争完成该飞机的试飞定型，圆国产飞机腾飞的中国梦。

二十年磨一剑

试飞，是飞行试验的简称，指在真实的大气条件下，对飞机、发动机及机载设备进行探索研究、验证和鉴定的系统工程。在很大程度上，试飞成功与否，决定着新飞机项目的成败。

从山西大同农村走出来的赵杰，大学毕业后就进入了我国当时唯一的飞机试飞基地——中国飞行试验研究院。如今，他在试飞领域已整整学习、积累了20年。

试飞是一个系统工程，包括发动机、航电、测试改装、机务、飞行组织系统等。相应任务都有专人负责，ARJ21试飞团队有200多人，试飞员只是机务人员中的一类。作为试飞总师——团队的灵魂人物，指挥完成一款新飞机的试飞全过程，赵杰要对整个试飞系统都有全面、深入的认识。

事实上，能担任试飞总师的人，全国范围内也不多。航空工业界对试飞人员有一个形象的比喻：飞机试飞员的价值，等同于其体重的黄金价值；试飞总师的价值，则更为昂贵。

赵杰大学学的是航天专业，但在实际工作中，要搞试飞，大学里学的知识只有十分之一能用得上，其他知识都得自学。“像计算机知识，以前就没学过，后来完全是凭资料自学的。”赵杰说。

对赵杰来说，他幸运地碰到了四位中国试飞领域一流的指导老师。第一任师傅是在波音工作过2年的宫西卿。他是上世纪80年代杰出的试飞人才，曾把国外先进的试飞经验带到了国内，我国民机试飞能力由此上了一个台阶。从第一任师傅那里，赵杰逐渐了解并掌握了当时诸多国际领先的试飞技术。

第二任师傅，是国内以试飞工程技术经验丰富著称的权威专家陈增江。在他的指导下，赵杰的试飞工程经验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增长。

第三任师傅，是我国飞机强度专家王记。从他身上，赵杰学会了如何做好项目管理。

第四任师傅，是荣获我国航空工业最高荣誉 “航空金奖”的张克荣。从他那里，赵杰学会了如何对试飞项目进行顶层规划。

在四位师傅手把手的“传帮带”下，赵杰逐步掌握了试飞总师所需的所有技能。2009年，他已成为我国试飞领域的领军人物，当年即被任命为ARJ21飞机试飞总师。

构建中国民机试飞体系

2009年7月15日，ARJ21飞机转场中国飞行试验研究院，标志着飞机全面进入试飞阶段，297个试飞课目一一展开。

ARJ21飞机试飞是我国首次对民用飞机进行全面、完整、系统的试飞，其难度、压力、意义前所未有。赵杰说，过去我国虽然也搞过民机试飞，但是只试飞其中一部分，试飞要求也没有ARJ21飞机这样严格。

ARJ21飞机是我国与美国双边适航谈判的项目，也是完全参照美国飞机安全和技术标准进行试飞的。中国民航局专门成立审查组，由70多位专家组成，对该款飞机的试飞工作进行严格审查。

事实上，美国同行对我们的飞机研制能力并不信任。在6大专业中，只有结构专业他们给予了肯定，其他5个专业都持怀疑态度。ARJ21飞机能否试飞过关，已关系着国际航空工业界对中国人飞机试飞能力的评价。

在这种情况下，赵杰已然没有其他想法，只有豁出去干了。在试飞最艰苦、最紧张的时候，他就睡在办公室里，日夜指挥试飞团队加快试飞进程。不过，由于很多试飞课目都是初次进行，不少试飞大纲也都是首次编写，加上审查组要求对所有试飞课目都要进行抽查，ARJ21飞机试飞的工作量约为波音、空客试飞工作量的两三倍，是国内外所有民机试飞中工作量最大的项目。因此，ARJ21飞机试飞完成的时间多次被延长。由于一再延迟交付，市场压力大增。赵杰和伙伴们顶着巨大压力，在中国民航局及ARJ21项目审查组专家的支持下，超负荷工作，终于突破了民机试飞的关键技术。

赵杰告诉记者，通过ARJ21飞机项目，目前我国民机的试飞技术已上升至与波音、空客一个量级水平，我国也第一次建立了全面、系统的民机试飞体系，并建立了一支高素质的民机试飞队伍。

决战2014：打赢收官之战

对赵杰来说，2014年将是关键性的一年。根据计划，ARJ21飞机将在下半年完成所有试飞课目。现在，虽然关键技术已被突破，但要如期完成试飞，困难仍然很大。

赵杰告诉记者，由于这是第一次完整的民机试飞，今年还有很多风险试飞课目要进行，这就需要时间加以探索和创新。一些试飞课目还必须得在某些特定条件下进行。如要进行自然结冰试飞，就得找到符合条件的地点和时间。“如果老天爷不给面子，天气达不到自然结冰的规定条件，试飞就无法进行。”赵杰说。

另外，根据中国民航局的要求，ARJ21飞机还要按航空公司运营模式进行试飞，这是以前中国民机试飞从未有过的。为此，赵杰的试飞团队还得组织成立模拟的航空公司，检测该款飞机能否满足航空公司的运营需求。

无疑，这就决定了ARJ21飞机的试飞任务多么地重。赵杰说，预计今年至少要试飞600多个架次；而要实现该款飞机年底前交付客户，他的团队最迟也得在9月底前完成所有试飞。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赵杰说，他的试飞团队已全面进入冲刺阶段，目前正在加拿大组织自然结冰试飞，“这也是中国首次到海外利用国外气候资源进行飞机试飞。”

“只要拿下ARJ21飞机的试飞，今后我们做民用大飞机的试飞将会水到渠成。”赵杰说，从ARJ21飞机项目形成的试飞体系和试飞团队，也将在我国第一架国产民用大飞机C919大型客机的试飞中扮演主要角色。

展望未来，赵杰充满信心。他告诉记者，通过ARJ21试飞项目，我国民机试飞将与世界最先进的试飞技术接轨。“当然，差距还是有的，美国人能比较轻松、熟练地进行民机试飞，我们还得‘气喘吁吁’地进行，不过这种差距是在同一技术层面上的差距，而且差距还在不断缩小。”赵杰坚信，中国的试飞人员今后能为国产飞机的研制和商业成功作出更大贡献，浩瀚的蓝天上也将会有更多的国产飞机展翅翱翔。（记者 毛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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